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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个宝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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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叫花都同意了,自己还被山长给卖了,那当然只能过去。

至于过去以后该怎么办,她真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许珍又开始惆怅。

老妪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困扰,说道:“先生不必担心,我与你一同前行,到了长安,也定会安排妥当。”

许珍点点头。

老妪道:“时间紧迫,那我明日早上便来接你。”

她说着起身,出门提灯欲离开。

走之前,她回过身,老脸上不知何时布满泪痕,她对许珍说道:“先生你先前说,真相是堵不住的,这句话,是真的。”

她拿灯的手颤着说:“关南事情的真相,终于被解开,而先生您做了好事,最终也没能被冒领,这都是遮不住的。”

老妪声音哽咽:“先生啊,你当时被冒领功劳,竟也能如此平淡,一般人哪有这种魄力,待你到了长安……”

她没有说下去,而是作揖捂面,待荀千春给灯芯点火之后,便提灯快步离开了。

夜里风大,许珍目送老妪离开,拉着小叫花回屋睡觉。

两人最近睡同一张床。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问小叫花:“你真的愿意去长安吗?”

荀千春说:“愿意。”

许珍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就,不担心吗?”

荀千春侧头看她。

许珍想,小叫花应该不愿意回答。

她连忙说:“算了还是当我没问吧。”

荀千春伸出手,屈指从枕头下面勾出一把红红绿绿的东西来。

许珍凑过去看,瞧见是那把叫红越的小剑,拿起来问道:“怎么了?”

荀千春沉默了会儿后,说道:“明早离开,这个,不要忘了带。”

许珍听后直笑,翻过身子将小剑贴胸口放着,说道:“我不会忘的。”

两人又扯了会儿瞎话,没过多久,便挤着一张被窝睡了过去。

夜里起风,不过是暖风,吹的人眼睛热得慌。

荀千春并未睡着,她爬起来,坐在被褥上,看了会儿许珍睡觉的样子,伸出手指点了下她的嘴唇,收回来,盯着自己指间看了半晌。

外面传来夜莺啼叫。

她抬头望月,见已经三更,便从床上走下来,顶着这阵夜间暖风散步到了竹林之下。

在圆月照射之下,她缓缓的踩上石梯,一路攀爬,走到了小土包前。

她抚摸着土包之上的小石碑,摸上头字,又摸小字。

许久以后,荀千春低声说道:“阿母,我要回长安了。”

她压着声音,跪着凑在石碑前,轻声说了许多话,是鲜卑话,普通人听不太懂。

可竹林之后,有个听得懂的,站出来和她对话。

那人同样用鲜卑语问:“你去长安,或许会死。”

荀千春直起身子,回身看去,看见了那人面孔后,低声说道:“我不在意。”

那人躲在竹林后问:“为了一个教书先生,这么做值得吗?”

荀千春听到这人提起许珍,便忍不住的笑。

她平日很少笑,今天已经笑了两回。

对面那人显然也是没料到的,瞧见荀千春笑了以后,她十分震惊的说:“你变得不太一样了。”

荀千春没有说话。

那人又问:“值得吗?”

荀千春说:“值得。”

那人问:“她先前还驱逐你,殴打你,辱骂你,这样也值得吗?”

荀千春说:“这人是不一样的。她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她若要我的命,我便双手奉上。”

对面那人沉默。

荀千春又说:“我愿追随她,就像是孔子的弟子,追随孔子。”

对面那人安静片刻后,说道:“你现在的追随,似乎并不是这样。”

荀千春点头说道:“或许有点差距。”她说完,已经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那人喊住她,十分费解的问:“你不觉得,你对这人太过关注了吗,不过是个女人,教书的女人。”

荀千春并未回答,顺着月光照射的路径,笔直又孤独地下山离开了。

第二日清早,许珍睡得正迷糊的时候,听见外面马蹄嘶鸣。

她正想骂一句谁家这么扰民。

忽然听见身边小叫花喊她:“该去长安了。”

许珍这才想起今日要出远门。她揉着眼睛起来,困难的穿衣刷牙,整理包裹,走出门,瞧见老妪已经找人架马车停在门口了。

载她们的是一辆竹制的马车,浅棕色竹条细密横列,上头染色印出两只棕色的鹿,车顶是端正四方形。

车门口有个驾车的女子,戴了斗笠。

老妪坐在里面,从窗户口招呼许珍上车。

许珍点头和妪打招呼,踩阶梯掀起竹帘,正要走进去,忽然想到什么,又连忙出来,挺直身子往巷子口看。

大清早的,太阳刚刚探出一点,大片的雾气笼罩在江陵上空,百米之外的巷口,隐约透露出一片黑乎乎的东西。

许珍望过去,觉得有些看不清楚,便问身边的小叫花:“你看那片黑色的,是什么?是人吗?”

荀千春站在车下,转头看了眼,说道:“是,是戊班的学生。”

“李三郎他们?”许珍问,“这群人来给我送行吗?他们怎么知道我要走了的。”

许珍说着,和那片黑压压的挥挥手。

老妪探出身问道:“后头是什么?”

许珍说:“好像是我的学生们。”

老妪说道:“真是了不起,全都是你学生吗?”

许珍说:“是啊,都是群日后了不得的人物。”

老妪感叹着说道:“我本听说江陵多纨绔,没想到竟然愿意为先生送行,看来是十分尊师的,希望以后在长安能瞧见他们。”

许珍想:以后葛喜儿还真可能会出现在长安,毕竟也是个要造反的反派。

她又等了会儿,学生们还未跑到。

老妪催促说:“天亮的话,出城门就该排队了,快上车吧。”

许珍说:“再等我会儿。”

老妪便跟着等了会儿。

学生们终于跑到了前头,高声喊:“先生!先生!!你怎么要走了!”

李三郎叫的最响亮:“先生,你还没教我经纶啊!怎么要走了!”

葛喜儿一言不发的在旁边看着,眼眶隐约含了泪水。

还有几个白虹书院的,他们虽然只上了许珍一节课,却被鸡汤震慑,如今知道许珍要去长安面圣,大家都明白,这位先生是不会回江陵了。

众人一时感叹万分,说不出话来,只是跟着李三郎跑。

许珍喊道:“同学们!”

李三郎哭着喊:“先生啊!”

许珍说:“我要去长安了!”

好几个学生一起哭喊:“先生啊!!”

天色又亮,从乌云中透出一丝丝金色的光。

老妪说:“太晚了。”说着让驾车的女郎将许珍拉上马车。

荀千春在原地站了会儿,帮忙一起拉许珍上车。

许珍只好跑上车去。

李三郎在后面追着喊:“先生!你还回来吗!”

马车驾驶,开动了起来。

许珍张开嘴,灌了一嘴的风,没能回答。

后面学生们跑近了,接着又离的远了。

许珍瞧见了李三郎、葛喜儿、白虹的学生,还有那个一直瞧不起自己的乙班学生。

她露出微笑,探出窗口招手说:“你们好好准备秋试!若是学的好,等到秋天,我们就能再见面了!!”

学生们也站在原地招手,他们含蓄,大多是不愿意高声喊的,只是在原地看着许珍。

李三郎大喊了一句:“先生!”

马车行驶不停,窗外景色快的几乎要看不清楚,身下竹垫颠簸晃动。

许珍一直望着窗外,瞧见旁边屋子走出人来,骂李三郎太大声,大清早的闹什么闹。

她哈哈的笑了起来。

待看不见人影了,许珍才钻回车内,从后窗继续看。

目光所见处,是在风中摇曳荡漾的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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