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春蒐过了不到半月,京城内又出现了千……(1 / 2)
过了不到半月,京城内又出现了千乘万骑出宫门的壮观。为首打头的是三千禁军,当先那一骑自是殿前指挥使许临安,一身玄甲,腰间佩刀,脸上仍旧是冷峻的神色。
再往后,就是明黄皇旗,今日的皇帝陛下未乘辇,而是骑着一匹良驹,这样的场面已经是十余年不见,皇帝今年过半百,但仍然身材笔挺,眉眼间尽是风采,丝毫不让人怀疑仍然是年富力强。皇帝身边还有两人陪驾。左手的那人很意外地没有束冠,鬓角的两缕白发格外显眼,凤眼低垂,体型偏瘦,一件绛紫色的衣袍穿在身上更加显得宽大,可纵使显得瘦弱略有衰老颓唐之相,但看他衣袖当风,紫衣绶带,却仍会让人觉得是神仙气派。而右手边的那个人,比较起两人的贵气来,却是显得一般了,脸上既没有端着的架子,也没有如何的气度不凡,只是觉得和气好说话,但就是这个看起来仅仅是身材高大有几分胡人长相的男子,在那场乾坤颠倒的大战中,马下伏尸百万,枪下亡魂无数。
左边的那人腰间仅有一个香囊,无刀无剑。是江南王言谢雁。
右边的那人腰间一柄贴身短刀,匕首状,除此之外马背上还有一管血色□□。是大将军沈胡笳。
中间的曹郢冷不丁地笑了一下,“老了老了,披盔戴甲的力气都没了。”
听了这句话,沈胡笳那张曾经饱受北陵风霜的脸扯动了一下,笑入眼底,“陛下可割须弃甲。”
曹郢听此,哈哈一笑,瞥了一眼万人空巷伏跪在地的民众,又问道:“这天下黎民百姓,跪的究竟是朕还是这曹字王旗呢。”
这一句似是询问但更似呢喃,沈胡笳不答,峥嵘岁月三十载,他能提枪上阵喊一句宝刀未老,但却也理不清这些是非。
曹郢得不到答案,便习惯性地望向他左边的那个人,看见他那两缕白发,眼神顿了顿。
言谢雁察觉到目光,并未转头,只是目视着前方,但如果迎面走来一个人便会发现他的眼神显得空洞,他道:“江山万代,百年之后,是人心。”
皇帝侧着头又问:“胡笳呢?”
沈胡笳又哈哈笑了一下,爽朗得很,“推嬗之中无义战,立储当立仁义心。”
千乘万骑拥护着这当中的三人,外围的百姓高呼“万岁”,余音嘈杂,大隐隐于市,殊不知一国之本尽在于此。
言归嘴衔着一根狗尾巴草,懒洋洋地牵着一匹马,马上坐着温善若。
马上的温善若与言归出奇相似懒洋洋地在编一个手环,突然没了耐心,把编了一半的手环扔在地上。
言归弯腰捡起手环,挂在马耳朵上,“你生气归生气,跟手环有什么关系?”
“真没意思!小姑你还说春猎如何如何有趣,到头来什么都做不了!”
言归一脸的无奈,“要不是带你这个拖油瓶,我能沦落到这里牵马?早早地就一骑绝尘了。”
温善若瘪瘪嘴,“小姑你会射箭吗?”
“一般。”
“你会使刀吗?”
“不会。”
“说到底你也是个没用的!就算你能一骑绝尘还不是一个猎物打不着?”
言归抿抿嘴,“小动物那么可爱,打它们干嘛,姑娘家家不要打打杀杀的。”
温善若夹了一下马腹,马儿前进几步打了一个响鼻,“春猎不猎猎物,那你能干嘛?”
言归仰头看着天,“可以看美男啊。”
正说到这儿,温青楠提着两顶草帽走过来,一大一小,分别盖在言归和温善若的头上。
温善若拖长了声调,奶声奶气地喊:“爹……”
温青楠笑了笑,“再等会,等狩猎的第一批回来,就有烤肉吃了。再再等会,还有歌舞有比骑射的。”
言归一脸嫌弃地看着温善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算没挽过长弓也喝过烈酒了。就算没趣,也是你这个人自个不会找乐子。”
温青楠斜眼看言归,“你以为人人都能像你,还没喝酒呢就能进错帐。”
之前言归每次进京都是随江南王述职,皆在秋日,大魏重文也尚武,由于春猎算是半个祭祀典礼,就更有一个秋狩,小时候就闹出过笑话,进错了营帐翻箱倒柜后反倒还哭着嚷着说自己的新衣服被偷了,哪有什么新衣服,分明是进错了帐,哪里能有自己的东西。以往每逢宴席,长辈都会拿这个事取笑言归,那时的言小姐娇贵得很,面子薄,人家一说就气呼呼地不肯吃饭,回家又默默地抹眼泪,结果只能引来大人们更加打趣地玩笑。
现在总算是长大了,脸皮也厚了,只是吐掉狗尾巴草,把缰绳塞给温青楠,捶捶腰,盘腿坐下当做没听见默不作声。
刚坐下玩泥巴,正想着等下如何把温善若这个小哭包甩下自己去找乐子,耳边就传来温善若的惊呼,“小姑!小姑!”
言归抬头,眯眼,“何事?”
温善若眨巴着眼,像嫩葱一样的手指头指着前方,言归看去,只见五匹骏马从树林中飞驰出来绕着猎场外围扬鞭。
从树林中飞驰出来之时,刚好正对与言归这边,纵使距离有些远,也算是打过照面了,言归嫌草帽碍事,一把扯下来,猛地站起身来,动作之快让温青楠都错愕。
“小姑?”
言归的眼睛贼亮,“啧啧啧,五骏图啊。”
言归一一看去,楚甯秋、钟子昂、陈爻二、宋秧。这皆没有什么稀奇的。
又看着一个着甲少年的人,扯住温青楠的袖子,“那是谁?”
温青楠瞧去,“哪个?”
“左边那个白马红甲的。”
这次却是温善若抢着回答,“哎呀,沈白马呗。”
言归急了,“哪个沈白马?”
温青楠说:“沈家三少,唤作庭燎,小时候同你见过面的,想你许是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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