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5（2 / 2）

“人类等不起这样的进化，我也等不起这样的进化，我已经327岁了”

“我看你不过只是想要一个自私的成就，别扯什么全人类的未来好么？”

面对江菡珊的质问，杰里米笑了一下，选择不跟她争论。他自私地想要一个成就这是事实，人类等不起进化，这也是事实。

他从实验台上拿起第一阶段的最后一只注射器，走到江菡珊的面前说道：“来吧孩子，我们的进度必须要加快了。这是最后一针，用来确保你的手臂不会因为切除而发生变化。”

事发地点在51号街区，杰里米·加西亚的藏匿地点就在64号街区。沈烨不得不承认，对方选择的地点非常具有迷惑性。但最危险的地方，不一定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他们立刻把江菡珊送出首星，那么沈烨寻找她的下落可能如同大海捞针。他们唯一的败笔，就是不可能放任杰里米和江菡珊脱离他们的控制，对方冒不起这个险。

军方的人员悄悄聚集在门外，为了确保江菡珊的安全，沈烨一个人潜入了地下实验室。

因为是特别制造，这里的防御手段非常高。沈烨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通过每一个检查口，想办法进入实验室内部。

杰里米拔走针头，江菡珊看着手臂上的针孔没有太大的反应。短短的时间内，她被连续扎了5针，她的整个手臂都丧失了痛觉。

杰里米拿着切割工具走过来，对准江菡珊的手臂说道：“这是第一步。”

手起刀落，江菡珊闭上了眼睛。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她听见金属落地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看见杰里米·加西亚被沈烨扭断了脖子，有滚烫的血液从杰里米的口中涌出，死不瞑目。

他把杰里米扔到一边，打开了培养皿的开关。失去培养液的支撑，江菡珊整个身体向前倒去。沈烨及时接住了她，并轻轻拔走缠绕在她身上的医疗管。

“没事了”

他将她抱起，江菡珊看着他深琥珀色的眼睛，陷入了黑暗。

三天了，江菡珊还没有醒过来。江辗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

联盟最优秀的医护人员被招来沈家，查看江菡珊的状况。

“少将夫人身体里的注射物已经被全部清除，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听见医生的话，沈烨皱眉：“她什么时候醒？”

“这段时间就会醒，醒了之后一定要注意修养”

“好的，麻烦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少将”

此时已经是深夜，江辗撑不住年幼的身体，卧在母亲的旁边睡着了。沈烨在边上站了很久，他终于伸出手，摸了摸孩子和她熟睡的脸庞。

他不应该扭断杰里米的脖子，他还需要杰里米供出背后的那个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向来冷静自制力强大的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杰里米。

军方觉得他太冲动，给他下了处罚。沈峻峰却反而理解儿子的行为，没有多说什么。

他伸出的手还没有收回，江菡珊的眉头皱起，似乎即将醒过来。沈烨收回手，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江菡珊睁开眼睛，条件反射地坐起来。黑暗的房间中，只在床头亮起一盏温暖的小灯。沈烨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沈烨？”

“我在”

“这是哪里？”

“沈家”

“杰里米……”

“他死了”

江菡珊这才记起来，杰里米·加西亚被沈烨扭断了脖子。

见她的眼中还带着疲惫和迷茫，沈烨轻声说道：“我不会走，你睡吧。”

“好”

江菡珊转头看见了旁边的儿子，把他抱在怀中又匆匆睡了过去。

在江菡珊修养的这段日子里，沈家也没闲着。他们通过那个高级检查官，查到了总统强纳森·戴维斯的身上。如果是戴维斯家族做的，那就能说通他们为什么不会留下痕迹。但让沈家不解的是，强纳森·戴维斯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家收集好证据，通过长老院悄悄控制了强纳森·戴维斯。强纳森什么都不肯说，只说想见一见江菡珊。

江菡珊恢复得不错，但沈家还是让她修养了一个月之后，才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见我？”

江菡珊第一反应，应该是跟她的身世有关。杰里米对她的身体这么痴迷，让她产生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不想去，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沈烨说道，但江菡珊觉得自己需要去，这关系到她那两个不负责任的父母，以及她以后的生活。

“我需要去”

沈烨见她坚持，回答道：“好，我会安排你们的见面。”

他转身要走，江菡珊想起他做的一切，她小声向他道谢：“谢谢你，沈烨。”

她不再叫他沈少将，这让他很惊讶。沈烨很快回过神来，说道：“不用谢。”

强纳森·戴维斯被关在军方的特别监狱，和所有的犯人隔离开来。军方对外宣称他贪污受贿，需要带走调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进入牢房之前，他们给江菡珊戴上一种特别的电子手环。她可以在牢房里随便走来走去，但强纳森和她之间始终会有一堵透明的墙，把彼此隔开。

强纳森·戴维斯240多岁，他看起来像个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的贵族学者。他看见江菡珊进来，眼神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这才说道：“你和那个人很像。”

“谁？”

强纳森转移视线，却没有回答江菡珊的问题。江菡珊问道：“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要支持一个科学界的毒瘤？”

江菡珊的质问里，已经带着愤怒。强纳森没有成为过小白鼠，不会知道她所经历的的恐惧。

强纳森的反应非常平静，这一次他倒是回答了江菡珊的问题：“因为人类来不及自然进化了。”

又是这句话，杰里米也这样说过。

“为什么来不及？”

“三十年前，我突然发现一种新生物种，就是你们之前看见的虫形生命。我发现它们有着强悍的身体，庞大的数量，以及极度的攻击性。它们潜伏在宇宙的各个角落，蓄势待发，准备把全宇宙的生命都吞噬掉。而人类，你知道去年的财政赤字是多少吗？超过千万亿星币！我们现有的科技不仅无法压倒性胜利，我们连这样一场持久战都打不起了，你明白吗？只有你，只有用你创造出新的武器可能，我们才有力量让虫形生命对我们产生忌惮”

“因为我的身世？”

强纳森看着她的脸，眼中光影闪烁：“有时候我恨你，有时候我又惊叹于你。”

他们的谈话到此为止，强纳森都不肯再多说。江菡珊出去之前，强纳森给了她一个地址，让她去找一个人。

窗外恒星的光辉明亮美丽，江菡珊却觉得心情有些沉重。她走出监狱的时候，监狱内的士兵接到通知往里面快步跑去。从他们的小声谈话中，她听见强纳森·戴维斯自杀的消息。

江菡珊不知道自己会见到什么人，但她没有办法不去。这关系到她的过去、现在，以及全人类的未来。

她找到沈烨，希望他可以带她去那个地方。

“可能会很危险，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走吧，我会保护你”

“谢谢你”

那是位于首星贫民区的一间房子，矮小而阴暗。他们敲了敲破败的金属门，隔了很久，那扇门才被缓缓打开。

里面的女人高挑，竖瞳，和江菡珊有七八分相像。她的动作优雅恣意，完全不像一个生活在贫民区的人。

见到江菡珊的第一时间，她说了一句话：“强纳森死了？”

“你是我的母亲？”

江菡珊看不出来她的年龄，她只好随意猜测一下。那个女人突然就笑了起来，说道：“我不是你的母亲，我是你的双胞胎姐姐。”

“先进来吧，当然你不可以”

女人指着沈烨，江菡珊转头对沈烨说道：“我没事的。”

“随时联系我，我就在门外”

“嗯”

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女人让她在床上坐下，说道：“我叫阿瑞西娅。”

紧接着，江菡珊听见了一个欧皇和非酋的故事。

第一任虫族女王昆蒂娜手握大军，但她也意识到，虫族想要统治宇宙，不仅仅是发动战争那么简单。虫族需要一种新的生命形式——人形虫族。

制造这种新型虫族，需要她吞噬人类的基因，从而生下人形虫族的生命。得到人类的基因并不难，但难就难在，虫族自身的基因太过强大，如果那个人类的基因不够强大，是无法和虫族的基因结合的。

昆蒂娜潜伏联盟几十年，一直谋划着获得人类最强大的基因。但作为一代女王，她的手腕不够强大，事情的发展脱离了她的掌控，昆蒂娜爱上了她们的父亲江景程，一个普通人。好好的军国大计，突然变成一盆狗血。昆蒂娜甚至深陷其中，不顾虫族的反对和江景程生活在一起。

江景程的基因连普通虫族都不如，他们的结合甚至无法诞生虫族的下一任女王。昆蒂娜没有别的办法，她强行将虫族和人类的基因结合在一起。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受精卵突然分裂成两个，从来只会诞生一位女王的虫族，竟然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阿瑞西娅说道：“即便含有虫族基因，但你是完全的人类，我是完全的女王体，这是因为人类基因不够强大，哪怕已经结合在一起，也会被虫族的基因分裂出去。”

在35年前，江菡珊曾经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成为虫族女王，最后走上宇宙食物链的顶端。但在孤儿和女王的命运中，上天让她做了孤儿。

“那个男人，就是我们的父亲，无法接受自己的妻子来自对人类未来虎视眈眈的族群，抱着弹药自杀了。那个女人，拼尽全力生下我们，在那个男人死后也死了”

听着阿瑞西娅的话，江菡珊突然想起那个金属箱子，以及在德尔塔星系的那场灾难。她问道：“一直绑架沈烨的是你？”

阿瑞西娅点点头，回答道：“强纳森说他是联盟第一天才，沈家的基因一直都非常强悍和优秀。他想用沈烨拖住我进攻联盟的脚步，我正好也需要这么一个人，来完成我诞下人形虫族的使命。”

说完这些，阿瑞西娅又说道：“老实说，你会喜欢上他很正常。虫族的天性中，就有对强大基因的渴望。你人类的身体控制不住这种强烈的渴望，会跟他生下一个孩子，也在我的预料中。”

“你要对他做什么？”

觉察到江菡珊对她的敌意，阿瑞西娅笑了一下，说道：“我不会再对他做什么。沈家的基因是足够强大，但那仅仅是对人类来说。我观察过你们的孩子，沈烨的基因甚至不如那个孩子优秀。这样程度的基因，还不足以完成我的使命。”

“好了，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你也该走了”

阿瑞西娅下了逐客令，江菡珊站起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你会对人类发动战争么？”

“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天真，我的妹妹？”

阿瑞西娅似乎非常惊讶，她说道：“我和母亲所做的一切，都在为统治宇宙做准备。”

江菡珊没有说话，阿瑞西娅反问她：“你呢？你认为你是人类，还是虫族？”

即便体内含有虫族的基因，江菡珊的回答还是没有犹豫：“我是人类。”

“和那个男人的选择一样，真是无情。我相当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你们这样坚定自己人类的身份？要知道，我们虫族生来就是宇宙之子，是最强大的存在。你们人类，不过是宇宙的一种病菌，靠着外在科技才能在宇宙中苟延残喘。”

如此贬低人类，江菡珊忍不住反驳道：“人类有自己的特别之处，我们才不是什么病菌。宇宙也不会被一个轻视生命的族群所统治，虫族才是那个没有未来的族群！”

“特别之处？什么特别之处？你们最强大的机甲，在低级虫兵面前不堪一击。你们最高科技的代表星网，对整个虫族有着最原始的亲和力，我们入侵星网和撕碎肉体一样简单。不然，你以为江辗那孩子的能力是从哪里来的？”

江菡珊很容易就感受到阿瑞西娅身上的恨意，或许是因为那个男人的选择，也或许是因为她刚才的答案。

“几千星年前，比婴儿还要柔弱的人类文明并没有因为恒星灾难而毁灭，几千星年后，人类也不会因为虫族而走向灭亡”

江菡珊转过身，背对着阿瑞西娅说了最后一句：“阿瑞西娅，战场上见。”

她大步离开这个阴暗的房间，走向屋外的阳光。

江菡珊想，她真的需要去报考第一军校了。

沈烨感受到她身上的凝重，他突然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调出机甲，带她去了一片神秘的星系。这里临近联盟首星，却没有能制造大量光和热的恒星，只能通过光反射得到一些微弱的光线。

他们在一颗星球上停了下来，机甲的脚下似乎是流动的河流，却没有一丝水花。江菡珊从机甲上下来，踩着坚硬的水面觉得非常惊讶。

“这是一种透明的岩石，岩石的下面是一条地下河”

“好神奇”

沈烨径自在岩石躺下来，这是江菡珊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放松的状态。她想了一下，也跟着躺下来。

他看着星空，低声说道：“这里是属于沈家的无人开发星系，小时候我一不开心，就喜欢到这里来。这里的星辰特别美丽，也特别温柔。这里有个行星带，经常会有行星雨发生。”

“确实很美”

江菡珊看了一会儿，她转头问沈烨：“你会猜什么时候来行星雨么？”

如此浪漫的时刻，换成别的人肯定说会。但沈烨还是如实回答：“不会。”

江菡珊心情不错，说道：“要不猜一猜什么时候会来？”

见她兴致勃勃，沈烨随便猜了个时间：“3个星时后？”

“那我猜2个星时后”

他们躺了很久，最后的结果是5个星时后才有行星雨。

江菡珊觉得他们傻傻等5个星时的样子很好笑，说道：“我们都猜错了。”

他看着她明亮的笑容，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发梢在腰后摆动的样子，回答道：“是的。”

他们的手离得很近，他只要向前一点点，就可以碰到她的。沈烨盯着她的手，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终于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男人的手似乎带着滚烫的温度，江菡珊不自觉地红了脸。但转头一想又觉得好笑，他们孩子都有5星岁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牵手。

她转过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星盘里接收到了一堆儿子发来的信息。

“妈妈？”

“妈妈，你在哪儿？”

“天黑了，妈妈你怎么还不回来？”

“妈妈，你不回来我生气了！”

一条接着一条，江菡珊突然笑得肚子痛。沈烨见她蜷缩起来，以为她身体不舒服，立刻问道：“怎么了？”

江菡珊笑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再不回去，辗辗该生我气了。”

“回去吧”

“嗯”

关于虫族的调查报告陆陆续续被送往军方，虽然联盟高层被战争的阴影笼罩，但生活还是要继续。

江菡珊举办起了她的美食教学节目《江江的厨房》，她以另一种方式，给人类带来美好和希望。

节目一经播出，就在整个星网上引起巨大的关注。食物，不仅仅是美味，还能清除人体内的宇宙辐射，还能修复人体受损的天赋。最重要的是，因为美食的出现，增加了联盟大量的就业机会。厨师，作为一种新兴行业开始在联盟受到追捧。

江菡珊根据星际的学习方法，花了一星年的时间，自学完了沈烨给她的所有书籍。虽然还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但足够她考进联盟第一军校。

至于江辗，他的马甲被扒掉的后果，就是江菡珊知道他威胁沈烨要玩具的往事。

“我错了，妈妈”

江小朋友认错态度非常好，睁着大眼睛，企图萌混过关。江菡珊最受不了江小朋友这么看她，只能捏捏他肉嘟嘟的脸颊泄愤。

作为沈家新一代天才，江辗的教育成了沈家最重要的事。他的课业变得繁重起来，江菡珊看得心疼，想要给他减负，却被江小朋友拒绝了。

江小朋友走的时候，悄悄给沈烨发了一条消息：你该学习说谎了，不然总是暴露我，很讨厌的！

沈烨认真思考着，他在判断有没有必要为了给儿子打掩护而学习说谎。正好这时候江菡珊问他：“有没有觉得我今天哪里不一样？”

面对这种男人的千古难题，沈烨想了一下，他确实该学一下如何说谎。

5年后，江菡珊从联盟第一军校毕业，顺利进入了联盟军队。她主修的是机甲工程师专业，因为体质所限，勉强修完了机甲战斗专业。她进入军队后，主要从事机甲的改进和研发。

因为高级能源开发的需要，她时常往来多个星系。这让她忙到没有时间完成和沈烨的婚礼，直到一个新生命的到来——沈星辰，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他们双双请了婚假，终于完成了这个拖了3年的婚礼。

在沈星辰诞生之日，江菡珊给了她一条晶石项链。里面刻着她给她的话：纵使一路风雨，愿希望与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