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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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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地说是好事呢?青州山高路远,怕是此生都见不到几次了。”

“历来藩王驻旗都是这样的,再说了二皇兄如果不去驻旗,留在上京和四皇兄定是还有一战,二人不死不休,不会停的。”

历来皇家的儿子都免不了这种宿命,说来也是嘲讽,分明是亲生的兄弟,要起对方的性命来半分都不含糊。

卫珉莺点点头,只说:“回京后四皇兄就要入主东宫了,你母妃那边......”

卫珉鹇摇头:“不到那一日,我长春宫中,是不会站任何一边的。”

“你是说二皇兄还有卷土重来之势?”卫珉莺睁大眼睛,想了想,将声音压得更低:“或者说......十皇弟?”

“二姐姐糊涂,十皇弟才三岁,能翻出多大的花儿呢?”卫珉鹇垂着眼睛道:“你又不是不知,中宫娘娘和咱们面和心不合多年,就算我们有意靠拢人家,指不定人家心里还防备着。总归你我女儿身碍不着她什么事,她不会抽手对付我们的。”

这话是实话,周氏是聪明人,不会没事就去撩拨别人。

这些无用功做来也没什么用,有这些功夫她不如上下为卫瑜鸣的将来多打点一二。

“我看五妹妹近日倒是安静得很,上次王昭仪的事情后她仿佛焉了似的,这可不像她。”卫珉莺说道:“咱们几个姐妹多年,谁的性子如何还不清楚么?小五阴沉,小七骄横,都不是能把亏往肚子里吞的人,王昭仪的事说来也有好几个月了,竟然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出幺蛾子,怕是老鼠拉铁锹——大头在后头。”

卫珉鹇抿嘴一笑,打趣她:“二姐姐还会用起民间百姓的歇后语了。”

卫珉莺伸手打她:“你倒是乐得轻松,我这是为你担心,王昭仪的事虽说是她自作自受,可毕竟和你有大干系,小五要来也只会冲着你来,到时候吃亏可不要哭啊!”

“咱们在明处,她们在暗处,她们没有动作咱们是能知道什么?不过她们还不是顶重要的,你可听说了,大姐姐似乎被......禁足了。”

说起这事卫珉莺差点激动地跳起来,拉着卫珉鹇的手急急地说:“对对,我前几日就想和你说,水善去帮我送安神的香囊给大姐姐,她的梦海楼上下都是卫士,素日里哪来这么多卫士——”

卫珉鹇这件事倒是知道一点,她问卫珉莺说:“你可知谁的人?”

“......”卫珉莺眼珠子一转:“还能是谁,行宫里能注意到大姐姐那里去的,只有四皇兄了呗。”

“那你可知四皇兄为何要软禁大姐姐?”

卫珉莺深吸了一口气,憋了半天又泄了气:“我哪里知道去,他们姐弟的想法多少难猜。”

“过了这年,大姐姐就十八了——”

“嗯?”卫珉莺一愣:“关乎大姐姐的婚事?”

“你猜中宫娘娘想让大姐姐嫁给谁?”

“丁大人吧,丁大人年少有为,而且对大姐姐痴心一片,最重要的是——丁大人可是尚书令!”

卫珉莺在宫里就听德妃念叨过,尚书令丁锦廉如何年少有为,家中人口简单,生得也是玉树临风,当真是十分满意的东床快婿,又扭头看一眼她,眼里仿佛在质疑分明卫珉莺生得也不差,为何丁锦廉偏偏看上了卫珉鸾?

“二姐姐当真是玲珑心思,没错。但是大姐姐不愿意嫁给丁大人。”

卫珉莺坏坏一笑:“我知道,大姐姐心有所属是不是!话本子都是这么写的!”

“噗嗤!”卫珉鹇笑出了声,用手拍一拍她的手,忽然问道:“不过,若是二姐姐,嫁么?”

“谁?丁锦廉?”

她点点头。

卫珉莺也跟着点点头说:“若是我当然嫁,皇家的女儿不是历来如此么?丁锦廉好歹年纪不太大,生得......”她好像很艰难似的才承认:“还行。”

这是有前车之鉴的,好比她们的姑母蕙长公主,下嫁常家续弦的时候才十四岁,而当时她的夫婿已经有三四十了,所以才年纪轻轻守了寡。

自古女子的婚事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使她们贵为金枝玉叶也是一样的。

“所以大姐姐没有二姐姐来得豁达,若她总是执念于没影儿的缘分,怕是被有心人利用,要出事的。”

卫珉莺半晌才道:“唉,叹她痴心,也叹她妄想。”

此时她们的船已经行过襄州,离上京城愈发近了。这一日天儿看起来不太好,乌沉沉地积了大片的乌云,北风呼呼得从窗户透进来。

卫珉鹇披着斗篷还是觉得有些冷,拿眼睛去看卫珉莺时才发现她连斗篷都没有穿,却端着温茶兀自喝着,心里有些不平衡道:“二姐姐不冷么?”

“还行吧,今儿水善给换了夹棉的锦衣,倒是不觉得冷。”卫珉莺看她包成一团,想起往日都是她说她身子不好,揶揄道:“怎么,你——啊——”

“砰——”船身忽然狠狠一震,将卫珉鹇整个人从凳子上甩了出去!

“啊——”卫珉莺腰撞在了桌子上,不过倒是没事,她赶紧过来把卫珉鹇扶起来,屋里好一阵地动山摇!瓷瓶碎了一地,两人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卫珉莺急急道:“小六,你没事吧!”

“殿下!殿下!”水善和掐红跑进来把摔成一团的两人扶起来:“二位殿下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六妹妹摔了一下,不妨事吧?”

卫珉鹇摇摇头,水善说:“奴婢从外头听来,说是咱们的船碰到河里的浮冰了。”

掐红力气大,把卫珉鹇整个人提起来,刚才那一震把桌上的茶壶都摔在了地上,碎片四溅,将她精致的斗篷都打湿了一角,湿哒哒的只觉得更冷了。

她刚想脱掉,船身又是狠狠一震!

“啊——”

这一下来得狠,四个人都摔成一团,船上还有其它官家女眷,只闻外头惊叫连连:“这是怎么回事啊!”

“救命!救命啊!”

“又是撞上什么了吗?快派人去看看!”

“啊!”

两个宫婢赶紧将她二人扶起来,左摇右晃走出了船舱,河上的北风刮得烈,把两人的发髻都吹乱了,远远儿还能看到銮驾的其他楼船,却只有她们这一艘被远远甩在后头。

船上的卫士跑过来,看见她们出了一口气:“两位殿下,咱们的船似乎是误入了礁石群,一时出不去,掌橹司航的大人说可能要好一会才能好呢。”

“那现在要怎么办?”卫珉鹇还算镇定,问道。

“只能先调小船将各位主子送到前面的大船去了——或是上岸,走陆路去下个码头再渡。”

“若是——去那艘船上呢?”卫珉莺将手一指,众人望过去才看到她们的船边不太远航着有一艘一样华贵的三层楼船,巨大的风帆上只书一个硕大的‘定’字。

“那是......”

她们这情况万分危急,司航的大人向那船上挥了求救的旗子,只见不多会,那边的旗官也摇了摇旗子,旗官儿舒了一口气,说,那就是对方知道这边的情况,愿意施手援救。

果然,乌沉沉的大船慢慢调转头往她们这里来,她们这船主要是正好卡在两丛礁石中间,水手们怕强行挣脱,礁石将船底碰破进水就不好了!

船上都是举足轻重的朝野重臣的家眷,还有两个公主,出了什么事司航的衙门怕不是要被皇帝血洗一遍!

谢阳站在那边大船船头,将这头的情形尽收眼底,底下的人架上了两船之间的踏板,船上看着都是香气弥漫的女眷,莺莺燕燕的挤了一船,主要都是些年轻的姑娘。

他没忍住便起了坏心,嘿嘿一笑,侧头吩咐底下的人:“去请王爷醒一醒。”

身边那个将士却是不敢,扭扭捏捏地说:“谢将军,小的不敢去啊!”

北堂晖有起床气,伺候的人都知道,那位爷发起火来可厉害,都拦不住!

谢阳抿嘴瞥了一眼缩头缩脑的属下,复而又是一笑:“那就把动静闹大一些,将他吵醒就是。”

真是有什么样的将领就有什么样的下属,身边的将士明显是知道谢阳预备打的什么主意,傻乐傻乐的:“是,小的马上去办。”

说来他们也在河上飘了好几天了,刚拐出了九曲十八弯的明州地界就看见好些雕龙刻凤的大趸船,四周还都是护送的小船,底下的人说那应当就是南朝皇帝南巡回銮的船队,他还吩咐了司航官兵行得快一些。

毕竟没遇到还好说,都遇上了肯定是要拉上北堂晖去给元启帝请个安的,再能一道上京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那些个莺莺燕燕哪里走过这窄窄的船板,个个哭叫不已,就是没人迈开第一步,船上司航的官兵没法,只能再铺了一道船板,又指了好些卫士站上去做桩子,一个接一个得让她们扶着人过去。

卫珉鹇远远看见那船头站着个穿青褐色袍子的年轻人,像领头的,转头问身边的卫士说:“那船上的是谁?”

司航的官兵还没接话,人群里有位夫人说:“那应该是北廷的定远王。”

定远王?

“北廷的人?他们来做什么?”卫珉莺回头,看着那位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了的夫人。

那夫人笑了笑,向她们两人行礼,和蔼地说:“妾身夫家是左散骑常侍杨尽忠,见过二殿下、六殿下。那北廷的人是给咱们朝贡来的,每年这个时候都来,已经是好些年的规矩了。”

“原来是杨夫人。”卫珉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好奇地往那船上看:“可往年他们都是走陆路,今年怎地走了水路?”

“那妾身就不知了,只听说今年来的是惠成帝的兄弟定远王。”

“定远王?”卫珉鹇也咀嚼着这封号:“北廷的王爷很多么?”

杨夫人一顿,倒是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仔细想了一想才说:“妾身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北廷中和惠成帝一辈儿的王爷只有这定远王、德硕王。哦,还有那崇云王。”

原来是北堂曜的兄弟,卫珉鹇点点头,心里忽然起了些好奇,那人的兄弟......会是长得什么模样?

司航的官兵见船上的人也过去得差不多了,跑过来禀报说:“二位殿下,杨夫人,咱们也过去吧!”

这运河上的风当真是大,吹得人风口里站都站不稳,她们几个又都是娇弱的。

那杨家的夫人先站了上去,回身要拉她们:“殿下将手抓着妾身。”

她这是怕两个云英未嫁的公主手扶着踏板上的卫士传出去不好听,伺候的几个宫婢也先上那板去,要送她们过那船板。

谢阳远远看着,见这几人的衣饰格外华丽,心中暗猜是哪一位贵人。

身边的将士也探头探脑去看那几人:“哟,竟然是元启皇帝的女儿。”

这将士不是第一次跟随使团来南朝朝贺了,自然是有些认得这些个熟悉面孔的。

“哦?元启帝的女儿?”谢阳眼睛一亮,“那就是金枝玉叶了?”

余光瞥见北堂晖怒气冲冲大步流星踏来的身影,谢阳立马抄起手边的瓷碗往船舷上一砸,那碗应声而碎,他手里捏着一小片瓷片,使出内力往那船板方向用力一丢!

“啊——”那瓷片准头好,打到了杨夫人的腿,她扑通一下就跪在了本来就摇摇晃晃的船板上,令这船板摇得更加厉害,立马就有几个兵士没稳住,惨叫着扑通扑通掉进了运河里!

“呀——”卫珉莺走在前面,正拉着杨夫人的手,结果这夫人扑通一下就给跪了,扯得她一个重心不稳就往外面掉,木善赶紧扯住了她的身子,还好没掉下去,不过可苦了在木善身后的卫珉鹇,突然被她一松手,整个人直直往踏板底下摔去——

“啊——”

“殿下——”採绿扒着踏板尖叫,掐红躬身抄手却只捞住了她的斗篷:“殿下——殿下——”

卫珉鹇只觉得整个人直直往底下掉,本能地用双手紧紧扯着斗篷,眼看底下那河水冰冷刺骨,这要掉进去焉有命在!

卫珉莺回过神赶紧伸手帮掐红紧紧攥住那披风:“小六、小六——你千万抓紧了啊——”

北堂晖走到船边刚好看见这一幕,上下兵士已经吓得魂掉,掉进河里的几个水性好的赶紧在她底下要去接。

谢阳用力推他:“快去救啊!”

“救我——”

卫珉鹇自从上次伤后一直修养着,本就虚,哪里坚持得了多久,手上一松,心说完了完了,她看来是真的火命,和水有仇啊!

不过还没感受到刺骨的河水就被人抄进了怀里,这河上北风呼呼吹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微微睁开一点儿,入眼是一片玄色滚赤红朱雀云纹的领子。

玄色,北廷的国色。

北堂晖抄着怀里的这东西皱了皱眉,她委实也太小了,就是个没长开的小孩样子,脚尖轻点踏板,几个轻跃就到了船上,将她往地上一丢,皱着眉头擦了擦手。

“哪来的丫头?”

谢阳赶紧跑过来看,北堂晖生得高大,从他怀里摔下来肯定砸得不轻,卫珉鹇在甲板上滚了好几滚,差点一翻身又呕出一口血,心里有些恨恨得想,这肯定就是那定远王了!

一看就是和北堂曜是亲兄弟!简直一模一样的德性!

这一下摔得真疼,她扭头恨恨剜了北堂晖一眼,结果刚看清人自己先是一愣。

上次见到南宫孝宽她就暗暗评价说他们北廷的人真是大多生得风流,今日一看这定远王,她顿时觉得北堂曜几人哪里算得上风流,这定远王比风流可风流多了!

北堂晖是真的生得好模样,形貌比北堂曜只好不差。他面容看着秀丽,没有凌厉的线条,但却有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又是高鼻深目,尤其是那双眼,狭长的眸子,眼波流转间,尽是摄人心魄的风流姿态。

只是那双眼底的神色分明是满满的嫌弃,尤其余光瞥见她在看自己时,将眉头一拧,嫌恶地将擦手的帕子丢在她脸上,阻断了那眼神。

卫珉鹇:“......”

“小六!你没事吧!”卫珉莺跌跌撞撞上了船,冲过来将她小心翼翼地扶起来,上下看了看:“你吓死我了啊!”

“咳......二姐姐,我没事。”

谢阳蹲在一边,十分和蔼可亲地问:“姑娘,还好么?”

这谢阳生得一张柔和圆脸,笑起来还有颗虎牙,看着亲切温和,卫珉莺心跳还没平复下来,说:“多、多谢王爷救了本宫的妹妹。”

北堂晖听她的自称微微侧目,公主?还是后妃?

却看她还梳着少女的发髻,心下知道这应该就是元启帝的女儿了。

想起方才谢阳又推又攘得要他救人背后的小心思,北堂晖抬脚狠狠踢了谢阳一脚,谢阳冷不防被他踢得身子一歪,像个球似的往外滚了两滚。

谢阳:“呃!”

卫珉莺:“?”

卫珉鹇:“......”

北堂晖踢完转身就走,几人在背后只看见他的玄色朱雀袍扫过,谢阳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嘿嘿一乐:“二位公主,那便是我家王爷,北廷定远王。小人姓谢名阳,是他身边的执戟将军。”

那杨家的夫人也刚刚踩到坚实的甲板,胸口那颗心还扑通扑通直跳,扶了扶有些歪掉的发髻,走上来挡在两人面前,笑道:“是......还请谢小将军转告定远王爷一声,多谢王爷方才施手援救,只是六殿下受惊不小,不知您这船上能否给间厢房让我们休息一二?”

谢阳拱手道:“哦?嗯嗯,那是自然的,夫人,两位公主,随在下来——”

几人并着丫头,连搀带扶的跟随在谢阳背后去了舱房,所以并没有人看见,那一身玄色绣赤红朱雀云纹交领袍的北堂晖,不知何时站到了船帆下,正居高临下打量着她们。

运河上,十一月的北风烈烈,已到了年下冷极了的日子,他一身薄衣,却浑然不觉。

大风将他鬓边落下的墨发吹散在风里,一张俊朗的脸上半分情绪皆无,清冷地像个上好白玉刻就的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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