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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窗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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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国定西七十年一, 六月, 初夏。

镇国府, 南苑,厢房。

月色初升, 淡如流水的光亮透过窗缝洒落在房间里,一纤细的人影斜斜靠在窗台旁的书案上,她的身姿柔美, 一举一动仿若清风拂面, 自有一份风雅不凡的气度。

此人正是如今镇国府上下都敬畏三分的主子,奚芷凝小姐。谁都知道,奚芷凝小姐在一月前, 救了私自微服出宫游玩的沁阳公主楚心怡,并且为救公主身负重伤, 沁阳公主回宫后在皇上面前对奚芷凝大肆赞扬,后又有太后称其举止有度, 温婉贤淑, 被太后亲点为这届的 “百花仙子”,宣其伤好以后入宫陪伴公主,并刻意交代镇国府上下小心侍候。

“时间过得真快……”突然, 斜靠在书案的人影身子动了动,抬眼看了一眼窗外皎洁的月色, 幽幽叹息道。

距离离开白云寺眨眼间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 在这段时间里, 她没有再去过白云寺, 也未曾派身边的人去探视过师傅在白云寺的近况。

“梓夜,你是不是也想如师姐一般,问我为何将师傅扔在了白云寺,便再也没有关心过半分?”

话音刚落,夜色中,窗外闪过一人影,片刻间便出现在厢房内,只见人影躬身行礼,沉声道:“主子,自然有你的用意,梓夜不敢妄自揣测。”

“梓夜,你如今也越来越会说话了,其实,你对我还是有怨念的,是不是?”奚芷凝的声音很轻,在厢房一侧的梓夜却莫名的心中一凛。

他确实是有几分的怨念,不过那都是在不知道绯衣代掌门的想法,如今的他看了奚芷凝的所做所为,才明白了绯衣代掌门的用心,她是要逼迫主子斩断一切妄念,只有心如死灰之人,才能做到一个狠字。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他的嘴角不觉有丝丝苦意,他是看着主子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往昔的温柔似水和心慈手软如灰飞烟灭般不复存在,为了让沁阳公主信服,主子不惜假戏真做,身受了他的一刀,那一刀他没有留手,刀刃入骨七分,手腕处的白骨几乎可见,即便是这一月之内宫里派人送来了无数的珍贵药材,也才是勉强保住了左手不被废掉。

见过对自己如此狠绝奚芷凝,现在的他自然不会再有怨念,只有更加的敬畏和佩服。

沁阳公主现在对主子可以说是又是感激又是愧疚,这一月来就出宫数次探望,而且还有太后不断的赏赐,主子在镇国府可谓是真正的站住了脚跟。

“主子,梓夜绝无半分的怨念,你如今是忘忧派的掌门,你的决定便不容置疑。”梓夜抬起头来,神情严肃认真地道。

“罢了,我就随口一说,你又何必认真。只是如今,师姐再也不来看我了,她一定是对我怨恨至极,不然那夜,她不会对我起了杀心……”奚芷凝露出一丝苦笑道。

送师傅上白云寺时,师傅的伤势已是强弩之末,即便是她离开时将所有可用之药物留下,估计也是难以支撑一月之久,或许……师傅已经不再人世了……

心口沉闷的像巨大的石头压住一般,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思绪回到了那晚,那一晚,夜色也像今日般美丽,皎洁的月光淡淡如同一条银色的缎带,美的凄惶。

得那夜她从白云寺回来,得知她将师傅扔在了寺院,师姐卫素的眼神是那样的可怕,那一瞬间她知道师姐是真的动了杀机,刀锋割断她发丝后残留在肌肤里的寒意,是再真切不过了。若不是衣袖里那枚掌门令戒掉落出来,或许,她就不在这世间了。

“忘忧派弟子卫素,拜见掌门。”

奚芷凝第一次瞧见了卫素满脸的苦楚和无奈,还有压抑的愤怒。

“既然,她……将掌门之位传给你,如今你便是忘忧派掌门,忘忧派的责任和深仇就落在你身上了。只愿你不要辜负了你师傅对你的期望。你,若有负师恩,我这个师姐绝不客气。”卫素几乎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奚芷凝记得她握着刀柄的手在颤抖,那是压抑的杀机和愤怒。

卫素从那夜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或许她去了白云寺,也或许她就在她身边不远处看着她的所做所为……

“主子,你的手伤怎样了?这是去腐生肌膏,是钱庄重金购买的来的,使用后伤口恢复了疤痕就会淡去,几乎看不见。”梓夜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

“我用不上,你自己留着吧。其实,不用花费这些钱,若我真想去疤痕,忘忧派有上好的丹方,自然能调理出更好的。”奚芷凝摆摆手,轻声道。

“可是,主子你的疤痕并没痊愈。太医们都说了,如果没有上好的去腐生肌膏,这以后疤痕……会消除不了。”

奚芷凝抬起左手手腕,纱衣从手腕滑落下去,只见白皙如雪的皓腕上有一条深如寸长的暗红色创口,创口的周围是刚刚结痂的褐色疤痕。

她垂眸,眼眸闪过一抹暗影,嘴角勾起淡雅的笑意,缓缓道:“我避开了主要经脉,虽然这伤口看着严重,太医也说伤的很深,可是,并不致命。至于,这疤痕……就留下吧,留下看着,公主才不会忘了我当日的舍身相救。”

“主子,女子的容颜和肌肤都是十分需要珍惜的,我们若要取得公主的信任还可以想其它的办法的。”梓夜急道。

“不必费事了,这样也挺好。”奚芷凝收起左手的手腕,淡淡的说道。

梓夜还想说什么,见奚芷凝主意已定,心底轻叹,便不再多言,收起了瓷瓶。

奚芷凝也不再多说什么,她望向书案上翻开的《忘忧医谱》,眸子落在医谱的一排排小字上,所有所思。半晌,她的目光微移,落到了医谱旁的一排锦盒上。

“那日,师傅为救我受重伤,我想为师傅求得一味药材,让你动用京城钱庄和暗卫所有的力量,都求而不得,如今,我不过是伪造了一场暗杀公主的戏码,再挺身而出,这求而不得的药就这样轻易的送入了南苑。梓夜,你说,是不是很可笑?”她拿起一金色的锦盒,轻轻打开,取出颜色带着暗红色根须的藤蔓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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