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变（2 / 2）

梁宣手撑住地，想要站起来，忽然再也忍不住，整个人哇哇地吐起来。先是晚上吃的食物，后是胃酸，气味恶臭，令人掩鼻。云中雁皱起眉头，摇头不语。梁宣吐个不停，终于停住。雪舞始终在他背后拍打着。佳期宫主看着这一切，神色越来越凝重。

梁宣忽然哇的一口，又吐出来，却是鲜血。这一下佳期宫主和雪舞都惊慌起来，云中雁摇头叹道：“好徒儿，看来你命苦，竟然不能与为师一战了。那我也不勉强。”他刚要伸手去抱李闻琴，却听得佳期宫主冷冷地道：“你若是敢动他，那么‘一片冰心’的解药，一生都不要拿了。还有，你大可不必再留在圣门了。”

云中雁伸出去的手臂僵住了：这两个惩罚不是一般的。“一片冰心”的解药每年都会发放，毒发之时痛不欲生，却又求死不能，固然可怕；可“不再留圣门”更为严重。那意味着自己必然被“处理”掉。按照门规，逍遥门一入，终身不能出，除非身死。既然开除出逍遥门，那就是逍遥门里不想要你的活命了。

云中雁抬头看去，只见佳期宫主手中举着一个几寸见方的令牌，朴质无华，穿在一根红绳上。但他一见这令牌，整张脸就变了，双唇也直打哆嗦：“东华令！”

佳期宫主冷笑道：“你认得就好。东华令是本门最高令牌，见东华令如见门主。我说了，便等同于门主发话。”

云中雁两眼茫然，忽然转头望向千面郎君，大叫道：“东华令！他……他有东华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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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雁和千面郎君纷纷远去，一见东华令如见门主，他们还怎么能不听？

惑心娘子叹道：“想不到逍遥侯竟连东华令都给了你。你这个佳期宫主，看来是坐定了。”

佳期宫主低头黯然道：“师父，今晚多有得罪。告辞了。”

“你要走？”

“徒儿今夜拿出了东华令，明日便会传遍江湖。我答应过门主叔叔，只要用上这东华令，那便是正式承认入了逍遥门……徒儿原本以为什么时候都用不着这劳什子。可没想到……”

梁宣呆呆地抬头凝视着佳期宫主，看见他的睫毛又浓又长，却整整齐齐在眼前颤动。

“原来如此。你今夜一直没用这法宝，也是为了这个。”惑心娘子道。

“徒儿如今是不能回头了。其实今夜，所赖到底还是这个‘佳期宫主’的名号。师父，您保重。”佳期宫主说道。梁宣听他声音低沉，却忽然温柔细软起来，不禁又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正好将眼光望着自己。梁宣不知怎么，脸竟红了，低下头去。

佳期宫主转过身，身后跟着雪舞，他们走下了台阶。

“雁子！”惑心娘子忽然道。

佳期宫主只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的心意，我明白。但路都是人自己选的，今后的路，要靠你一人走下去。你不比那些负心男子，莽撞粗汉，今后行走江湖，要自己珍重。”惑心娘子柔声道。

佳期宫主停了几秒，却一句话都没说，提脚就走。他的身后，跟着前前后后一大帮人，全都是逍遥门的武士。纷纷簇拥着他，犹如皇帝太子，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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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还不叫惑心娘子。我母家姓汪，住在水边，便给我起了一个‘三水合一字’的‘淼’字作名字。当年我还年轻，比现在美得多，那是可以描眉敷粉的年纪。我就认识了你娘。在洛阳比武，你娘仗有凤天刺之利，赢了我半招。我心有不甘，一路追随，不想一路跟下来，却跟你娘成了要好的朋友！那手帕，还是你娘送给我的，我们俩一人一张。……当时她多么有志气，有抱负，像个男人一样，立誓要干一番大事业；嗐！都是造化弄人！后来你娘跟了李家公子，我劝不住，便自己游历去了。其实我一直都还想跟你娘比试一番的。当年，若是空手白刃，我未必敌她不过。谁想到你们家……”惑心娘子回忆着往事，说到这里，看了闻琴一眼，脸上露出颇为叹息的神色。

闻琴和梁宣已经从万象塔中搬出，到了一处农家小园中暂住。休养了几日，现在惑心娘子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经历。这样一个脾气古怪的人，一个女乞丐打扮的人，居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惑心娘子，是血昆仑的高手，却又是闻琴的母亲崔玉姬女侠的好友，当真是巧中又巧。三人想起多日前万象塔下一场恶战，都心有余悸。好在惑心娘子早已恢复，闻琴也只是外伤；倒是梁宣，始终真气不稳，面皮惨白，肌肤盗汗，吓了闻琴一跳。不过惑心娘子已帮梁宣输送真气，推宫过血，梁宣渐渐有所好转。

有发现，就会有行动。故人既然是一个武林高手，那么闻琴绝不会错过这样一个好机会的。

“宣哥，快，给汪姑姑磕个头！”

闻琴给梁宣使眼色，梁宣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被她推着，从床上走下去，扑到地上就磕了个头。

“怎么，正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又来这个？”惑心娘子不解。

“求姑姑收宣哥为徒吧！”

梁宣有些惊讶，瞧了一眼闻琴，他忽然明白了：是啊，几天前他们就商量着要惑心娘子教他武功，如今得知惑心娘子还是一位故人，如此一来简直是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