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来客(2 / 2)
梁宣向后退去,很快觉察到他这手上的功夫不够,明显是虚掩的一招。于是立即收脚,堪堪躲过了他这一脚。
梁宣冷笑道:“小杂种叫得是谁?”
“小杂种当然叫得你!”
“乖乖,叫得不错!听见了!”
归鹤发现周围的人又在笑,梁宣也微微笑着望着他。这才明白上了他的当。不禁怒从心生,念头一转,大叫一声,拿起桌子上放的剑,抽出来就向梁宣刺去。
“归鹤!”
“客官!”
两个声音同时从两边响起。梁宣一见他动兵刃,心里刚惊出一身冷汗,归鹤已经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瘦高个从后面走上,船东也从房门外挤进来。
“疯了么你?还要随便用剑?你忘了在梁山自己惹的麻烦了?”瘦高个脸色阴沉地叱道。他本来就脸色泛白,这样看起来更加阴惨惨可怕。
船东堆起笑脸来,拱手道:“几位官人,这是要干嘛呀?好好地别动手啊!有话说话嘛!”
归鹤正看着那瘦高个有些心虚,此时见船东在此,忽然来了劲:“呸!熊跑船的!你少在这儿给我卖好!叫上你这杂种小贱人给我滚出去!真是碍眼!”
“你说谁是小贱人?!”梁宣一步迈上去,飞快地就是一拳。那归鹤没料到他突然出手,躲避不及,拳头擦着他的脸皮过去,但是梁宣力气很大,就擦着一点边,也是痛得很。
多亏船东和闻琴动作快,及时拉住了梁宣。他挣扎着,还要上前去打那胖子。
“他娘的,老子……”归鹤捂住脸,一面高声尖叫了起来,但是他也被身后那瘦高个沉默地拉住。瘦高个对他摇了摇头,冷冷瞥了眼梁宣,淡淡地道:“小兄弟,脾气不小啊……”
“他年纪小!才刚上船做工没几个月,不懂规矩!几位官人原谅则个!”船东一面拱手赔礼,一面拉着梁宣和闻琴从客舱里出来。
“怎么回事,你们两个?”
“他们不给银子……”
“不给银子就不给呗!这样的人咱惹都惹不起!送都送不走!叫他们上了船,只有认命的份儿,还要收什么银子?”船东急得直跳脚,瞪着闻琴道:“你向来周全,这回怎的这么糊涂呢?”
梁宣一直低头不吭声,此时抬头望了船东一眼。
“看什么看!你小子!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平时也温声温气的,怎的这次这个样子?你说你跟人家动的什么粗?我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真是胡闹!……”船东愤愤地指着梁宣。
梁宣心想:方才明明是你叫去收银子的,这会子却又来说这个。
“他们到底是谁?”闻琴问道。
“谁知道是谁?不过一看就是江湖上的,门子里的……”船东一面走回货舱,一面气呼呼地道。(他们生意人,管江湖上的人叫“门子里的”)“这一带乱得很,得小心点,什么强盗啊,帮派啊,都有的!”船东骂骂咧咧,一个人去找他老婆诉苦去了。
※※※※
本来就看不顺眼的人,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仇人。梁宣果然又和那叫归鹤的胖子打了一场。不同的是,这次小小的争执,以梁宣的完全胜利告终。
那时梁宣从客舱外面经过,正要走回自己歇脚的舱房。归鹤却正好见他经过,有心想教训他一顿,于是便远远招手:“过来,小子!”
梁宣一见是他,就没有好气。眉毛微蹙,有些犹豫。
“愣着做什么?快来帮我把剩菜剩汤端出去!”
梁宣本来是专管装货卸货的,干不着这些活计。可是他一转念,想到闻琴那句“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嘱咐,便把心一横,也不说话,就走进来。
他进门的时候就存了一个心:这胖子平白无故叫他进来,定然没什么好事,他得时时刻刻防着这人使绊子。胖子归鹤见他进来,自己就乖乖闪一边去了,眼里果然全是不怀好意的笑:“快!快!收拾干净了!”
梁宣扫了他一眼,面上淡淡的不动,目光又飞快地检视了那剩菜剩盘。
一片狼藉,而且有许多都没有动,尤其是一碗汤。他强忍住恶心和厌恶之情,将菜和汤都端起来。梁宣天生嗅觉灵敏,因此还没将汤碗端起来,他就嗅到一股强烈的辛辣气味。
胡椒粉?他知道船东对这东西敏感,从来不吃胡椒粉,整个船上也没有人买这种刺激的调味品。梁宣脑子里一转,立即想到这是归鹤故意加进去的,而且分量很足。
他心里在冷笑,面上仍然按兵不动,屏住气息,端起汤碗,看也不看胖子,径直走了出去。
归鹤见他居然嗅了胡椒粉的气味不打喷嚏,有些吃惊。呆了半刻,忽然喝道:“慢着!”
梁宣脚步停住,并不看他,蹙起眉头不语。
归鹤满面疑窦地走来,看了一眼那碗里的汤,俯下身去,自己试探性地嗅了嗅;这一嗅之下,立即便有一个喷嚏从他的鼻子里爆裂开来,响亮至极。
归鹤捏着鼻子,指着梁宣,断断续续地道:“你……你……你……这汤明明……”
梁宣已经哈哈笑起来,道:“我怎么?你方才打了个如此响亮的喷嚏,可不要太爽了。”
“小杂种,你捉弄我!”
“小杂种骂谁?”
归鹤张嘴欲答,马上意识到这句话他原先捉弄过自己,当即恼怒道:“小杂种骂的就是你!”他刚说完这句话,忽然觉得还不对,于是索性喊道:“我说你就是小杂种!”
梁宣忍住笑,摇头无奈地道:“跟叫小杂种的人讲话,还真是要命!”
归鹤脸气得通红,大叫一声,从桌子上一跃而来,抽出一把剑,冲着梁宣就刺过。梁宣没料到他动不动就拔剑,手里端着盘子,只能躲避。几个急步后撤,飞快转身,那胖子出剑却也不慢,始终招招指向梁宣,寸步不让。
船上的其他人,此刻都听见了响动,船东、闻琴和船东老婆在一边,归鹤的师兄弟们在另一边,两方都在喊停手。可是归鹤哪里肯听?他一摸到剑,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整个人似乎也底气足了,逼得梁宣只有后退的地步。
梁宣心里一阵慌乱,这船上空间狭小,足下春秋的步子根本施展不开,他躲避不及,后方忽然传来闻琴的喊声:“凤舞十九式!宣哥!”
梁宣当即领会,前一段时间刚刚学会的凤舞十九式,十九招和破招三十八种招法,霎时一齐到了他眼前。三十八路招法各自组合,又有千万变化。梁宣用手里的汤碗做武器,向前挥洒,汤汁飞溅,胡椒粉的刺激性味道顿时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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