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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湖暗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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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想着,后面船东已惨笑道:“完了!完了!”

船东老婆也悲号起来:“老天哪!开开眼吧,我们不想沉水喂鱼啊!”

梁宣这才领悟到是要将他们都沉湖杀了,当下吃了一惊,想动一动,可是浑身使不上劲儿。不禁喊道:“老帮主!老帮主我们是冤枉的!我们也要去泰山!”

刘三刀听见叫,犹豫了一下,喊手下带他们出来。

梁宣道:“我们也是要去泰山的,你凭什么害我们?”

刘三刀冷笑道:“凭什么害你们?我这里是东平湖青龙山,我是沙河帮的帮主,咱们干的就是打家劫舍、害人放火的勾当,我凭什么害你们?你个后生,长得人模人样,想不到真生了个花皮囊,脑袋呆的可以!问出这种鸟问题!”

闻琴急道:“我们……我们跟泰山派弟子们是一路的,有要事要去求见谢掌门,求前辈饶我们一命!”

“跟泰山派一路?什么要事?”

闻琴低头为难:他们怎么能把秘密告诉刘三刀这种土匪头子呢?

刘三刀了然:“哦,原来不方便说,那就没办法了。”他指着他们,问地上坐着的一众弟子:“他们是你们泰山派的?”

泰山派弟子们当然一齐摇头。

闻琴心中大呼不好,梁宣也心急如焚,他想挣脱绳索捆绑,可是怎奈中了软筋散,使不上力气。

刘三刀也开始摇头:“你这两个娃娃生得不讨人厌,老子我也不忍心,不过我这里的规矩,劫了来没有活着下船的。那就只有对不住了。”给了手下人一个眼色。果然出来一个大汉,身形壮硕,将闻琴和梁宣一手提起一个,两人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这汉子提起了二人,连同另一个大汉,赶着船东和他老婆,下了船。

※※※※※

出了船,便是一片沙地。脚下湿滑不已,一踩一个坑。大汉将梁李二人交给两个小兵,还有一个赶着船东和他老婆。三个人,推着四个被绑的,往沙滩上走去。

船东异常安静,似乎从方才起就进入了癫狂的境界,自知必死无疑,所以平静得很。倒是船东他老婆,哭哭啼啼,弄得赶他们夫妇俩走的那小兵心烦不已,一路骂骂咧咧。

两个小兵肩并肩走在一块,闻琴被扛在肩头;那小兵见闻琴生得貌美,竟然心生淫念,用手轻薄,闻琴却只是一声不吭,两个小兵哈哈大笑。

“该死的!拿开你的手!你们怎么能……怎能如此无礼!”梁宣怒道。

梁宣胸口被狠狠一捅。小兵骂道:“臭小子,马上喂鱼了,还敢聒噪!还他妈‘如此无礼’,叫你穷酸!真是傻得可以!一会儿头一个就放你下水!”

梁宣心中愤恨不已,觉得胸中之气涌动不休,快要爆裂开来。他忽然“咦”了一声。怎么会突然觉得有内息了?方才他明明一点气力也运不起来呀!

原来那小兵方才用拳头一捅,正好捅到梁宣胸上檀中穴的位置。此穴乃人身上气海之穴,掌管上肢气脉运转。小兵无心一动,竟然击中气海穴位,激发了梁宣的内息。很快,梁宣就觉得身上渐渐有了力气,手脚开始用劲。

这时候,闻琴趁两个小兵肩并肩,凑过头来低声道:“宣哥,试试清心咒!”

梁宣会意,暗中运起惑心娘子传授的那套清心咒。这套咒语其实是心法,有运功顺气的功效,梁宣按着心法暗自运行了一个周天,觉得周身气息涌动不已,四肢百骸的气流涌动不休,腹中内息又乍然腾空,游弋四体,苦不堪言,像极了几个月前在洛阳的时候。他受不住体内那股气息的狂躁,忽然一个鲤鱼打挺,一脚踢向了那小兵。

小兵本来扛着梁宣就颇为费力气,哪里料到他突然这一脚?当即向后跌去!

梁宣从地上滚了几下,体内气息越发狂乱,他大叫一声,一个鹞子翻身立起。迎面那小兵朝他持刀冲来,梁宣堪堪一让,躲了过去,正要挣脱绳索,身后半空中忽然飞来什么东西,一声轻响,他手上的绳索居然划破了!

梁宣挣开了绳索,也来不及回头看是谁在背后出手相救,那小兵又砍来;梁宣在地上滚了一下,那刀刃擦着他的衣服错过去。

旁边的两个小兵都放下人,赶来相助。梁宣还未及站起,那小兵已奔到身前,居高临下,就又举刀往下砍,这一招若是躲避不及,当胸贯穿,哪里有命在?

极是凶险之时,只听空中又一声“叮”的轻响,打在小兵的刀上,小兵居然将刀脱手,正好落在梁宣手边。梁宣立即拾起了刀,翻身一滚,躲开包围。小兵大喊一声凑来,梁宣倒退数步,运起内息,刚要将内力逼到脚下,然而身上那股疼痛却骤然加重,难以忍受;他无法运内力,只得靠双脚走步法来躲避。但是小兵人多,他内力又不足,身上又真气乱窜,沙地柔软,脚掌踩着极易陷入,根本逃不快,很快就被其中一个逼到了绝境。

眼看对方向自己奔来,他拿着刀,却不知如何是好:以前用的兵器都是木棍树枝或碧水宝剑,这次换了个兵刃,他竟不知如何用了!

“砍他啊!傻小子!”

“宣哥!快!”

船东和闻琴在远处喊了起来,梁宣这才晃过神,眼看小兵拳头攻击在侧,他仍不敢出刀。出拳顶住那小兵,两人拳头交叠,掌心相接。

就在这时,奇异的感觉出现了。

从那小兵拳心飞快涌来许多气息,沿着他的经脉,从皮肤之下如流水般滚滚流出,往自己胸中汇入。他觉得吃惊不已。而自己体内那股疼痛和不适的感觉也在一点点消失,小腹之中的气流渐渐充满,觉得满足而充盈,甚是舒泰。

很快,那小兵连叫的力气也没有了,浑身的力气飞一般地被抽走,吓得半死,他的手和脚在疯狂的抽搐。梁宣看得心下骇然,大叫一声,连忙松开了小兵的拳头。那小兵却如同没有了骨架,软绵绵倒在地上,呻`吟了起来。其他两个小兵都看得呆了,彼此对望一眼,咽了口唾沫,大叫着冲来。梁宣也不敢用手,又是不知如何是好。

不远处,闻琴大叫道:“宣哥,砍他们啊!”梁宣无法,看那小兵迎面过来,只得使刀乱砍,小兵方才见他制服同伙手段阴狠,如同使了妖法,简直前所未见,本身就吓得呆了;这一下见他杀红了眼砍来,也是慌了,竟然没了反应!

梁宣一刀砍过去,那小兵痛哼一声,竟被砍倒在地,眼看是活不成了!梁宣砍死了一人,心中大震,脑海中第一反应便是:“我杀了人!”正在纠结,船东又喊道:“还有一个,快!傻小子,帮我松绑!”

梁宣挥刀向前,那小兵对他非常忌惮,果然后退;梁宣趁他不敢向前,几步跑到船东身边,一刀砍断了他的绳索,转头去顾这仅剩的一个。

那一个仍然跃跃欲试,面对梁宣却不敢向前。正在对峙,忽听得一声喊,那小兵的胸口前又多了一把刀!

原来方才船东解开了绳索,拾起地上散落的刀,趁机从后面暗算,结果了这人的性命。

船东拍拍手,呼出一口气,坐在了地上。梁宣嗫嚅着,指着那倒地的小兵,道:“你……你杀了他……”

“是。你不也杀了一个么?大家都一样。哦,不对,你还有一个。”船东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指着那一个毫无力气的小兵。那小兵已瘫软在地,没什么气息了。“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两下子。”

梁宣手中的刀应声落地,一屁股瘫坐在沙滩上。沙滩又湿又软,冰凉得很,他也没有在意。脑海中蒙蒙一片。

有生之年,梁宣第一次杀人,居然是在这样一个场合。

闻琴想要报仇,想要杀掉那些仇人。他如今也走在这条路上了。可是他虽然这样想,还从未付诸实践过。

真正杀了人之后,看到活生生一个人从自己面前倒下,闻到腥得发甜的鲜血暴露在空气中,他才知道那种滋味是什么样的。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你妹子松绑。”船东站起来,朝他老婆走去。

梁宣帮闻琴松了绳索。闻琴有些激动,但是身上还是没有力气:“宣哥,你太厉害了。你怎么突然就有了力气?”

梁宣摇头,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琴儿,我……我还杀了人……”

闻琴淡淡一笑。那边船东扶着他老婆走过来,道:“还不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走?往哪儿?”

“前方湖岸边有一艘小船。”

梁宣背着闻琴,心中兀自惊惶。船东倒很镇定,他上了小船,松开了绑着的铁索,驾轻就熟,划着船就离开了岸边。

※※※※※

小船悠悠在湖水中前行,船东行船多年,这种事情自然非常顺手。因此小船行得很快。

前方是一片黢黑,后方也渐渐看不到灯火了。青龙山像个鬼魅,在他们面前屹立,但已越来越远。东平湖湖水茫茫,风吹正劲,梁宣缩在船头,整个人还未从方才的震撼中解脱出来。

船东聚精会神划着船,恨不得生了翅膀。闻琴的力气这时候也渐渐恢复,坐到了船上,一切都安定了,她这才想到海宝不见了。那是他们一直养着的那只小狗,打从他们被沙河帮的人劫了来,就没看见。闻琴感叹不已,颇为忧伤地愣了一会儿,却发觉梁宣毫无反应。

她歪头看了看梁宣,他还是呆呆地。

“宣哥,你怎么了?”

梁宣的眼神空洞,渐渐聚焦,望着她一会儿,低下头去,闷声道:“没……没什么。”

闻琴看出了他的心思,柔声道:“宣哥,杀了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在江湖上行走,哪里有不杀人的道理?早晚都是要走这一步的,你又何必如此呢?况且他们又不是什么好人……”

梁宣把头埋在膝盖上,沉默不语。

船东笑道:“我说你小子这么半天不吭声,傻了一般,原来就是为了这事儿!是男人,在这江湖上走的,哪个手里不沾点血腥?想当年老子年轻,也头脑发热杀过人的……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还真是厉害啊,方才那一手是什么功夫?瞧那小兵崽子那样儿,像被榨干了似的,瞧着就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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