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泰山(2 / 2)
“他不叫蛐蛐,他叫小宝!叫小宝!”少年争辩道。
“是,是,小宝;小宝太可怜了,我……我真是对不住他……”
“何止是对不住?你这妖人,我……”少年说着,一把又忽然攥住梁宣的衣领,竟然将他提了起来。梁宣吃了一惊:这少年看来比他矮得多,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蛐蛐兄!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呢?”闻琴赶紧劝道。
“你到底要干嘛?”梁宣哭笑不得。
“我要你……”少年咬牙切齿,拎着他,一字一字道:“血债血偿!”
他将梁宣举高,怎奈梁宣身体结实,有些重,少年毕竟瘦弱,也举不太高,颤颤巍巍。
梁宣缩着脖子,耸起肩膀,尴尬又落魄,连声讨饶,说尽好话,闻琴拉也拉不住。那少年就是一根筋,死死抓住梁宣不放了。
“你在做什么?”一个女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梁宣闻声回过头去,正好看见那女子,背着花筐站在那里。正是那方才碰见的那位。
谁知蛐蛐少年见了这小女孩,如同被烫到一般,立时便松了手,梁宣跌落下来。还好他站得稳,长嘘一口气。身后那女孩慢慢走上来。
“师姐……”蛐蛐少年低着头,恭声说道,十分惧怕的样子。
“怎么回事?”女孩转身看了眼梁宣和闻琴,“怎么欺负人家?”
“我没有欺负他!是……是这……这小子踩死了我的……踩死了我的小宝!”少年哀怨地道。
少女两眼一翻,一副无语望苍天的表情,喃喃小声说了一句:“又来了……”
少年见女孩居然没有发火,忽然来了情绪似的,坐倒在地,屈起双膝,像个小寡妇似的,又开始哭诉:“我滴个小宝来,你死得好惨!可怜我把你抚养长大,谁想你一朝撒手人寰,叫我这个白发人送你这黑发人!我滴小宝哎,想你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就入我床下,叫我遇上你……”他一面说,一面还抚弄着梁宣的鞋,一句句搅得梁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差不多得了啊。”女孩不耐烦地抛出一句,白了他一眼:“有完没完?”
“两位,这是我师弟……方才多有得罪,这人就是这样,你们不要见怪……”
梁宣打了个拱道:“姑娘见谅。全是在下方才不小心,踩到了蛐蛐……踩到了小宝,是我对不住这位兄台了。还望姑娘千万原谅则个。”
“都是小事,不必见怪。”
那女孩又对少年道:“治平,酒呢?”
少年正哭着,这才恍然愣了一下,“呀!”地叫了声,跳起来,钻进人群,尖着嗓子吼道:“走开走开!”
只见人群散开处,几个乞丐嘿嘿笑着跑开,那里放着一筐酒。筐和女孩背的类似,也是像小阁楼一般。
“叫你看着酒,又来斗蛐蛐,斗蛐蛐,整天就知道这个!”女孩气道。她走入人群寻那少年,后面推车运菜的大汉也跟上来。女孩转身对梁宣和闻琴拱了拱手,微微一笑,就扭过身往前走了。
“他们是什么人?”梁宣问道。
闻琴摇头:“只听到那少年叫什么‘治平’,还管这女孩叫‘师姐’呢。”
两个人正讨论着,听到那边两个少年说话的声音。
“酒少了多少?”
“还好还好,还没开封呢……”
“小心!若开了封,又得像上次一样,叫师叔们知道……”
“唉!我的小宝……”
“你又来了,不是还有大宝么?”
“师姐你忘了?大宝冬天就已经入土为安了啊!我亲自给他烧的纸钱,唉呀!一辈子不容易啊!”
“…………”
※※※※※
梁宣和闻琴一路往泰山走,高大的山影越来越近,他们也终于进入了这座梦寐以求的大山的怀抱。
泰山不愧为五岳名山,即使身处北方,仍然不失青葱翠绿之姿。一路从一天门上得山来,但见绿树依依,看不尽的满眼生机。
此时春意正浓,山上的松柏初发新绿,各色野花和婆娑的杂树也焕发着各自的神采。两侧时时可见出露的山崖怪石,上面镌刻了历代名人墨客的题字,而或突现一山谷,林深不见溪,只听得见水声哗哗。
半山腰上有一道门遥然在望,云雾缭绕,宛若仙境。脚下也是山路崎岖,历代人登山无数,石砌台阶早已经踏得光滑无棱了。
身旁时常看见几个登山的游人,呼朋引伴,笑语盈盈。挑山的工人担子上担着货物,沉甸甸的,从眼前过去。梁宣和闻琴沿着山路走了一阵,眼看着越来越陡,半山腰那道门却似乎怎么也走不到似的。不过好在他们年轻,因此只是有些气喘,并没有累得爬不动。
走了一阵子,看看半山腰的门还没有到,听游人说那是中天门,还远得很。所谓“望山累死马”,爬山最忌讳的便是抬头目测距离,看着很近,其实怎么走也走不到。
梁宣这时候注意到那挑山工,他的样子似乎方才在岱庙门口见到过。他想起来,就是那个背花女孩身后跟着的一农夫。这挑山工似乎落了单,只他一个人走着,而且所走的路跟众游客都不同。
“喂,年轻人,莫走那条路!”路旁一个老者,正坐在那里歇卧,见到他俩跟着那挑山工走,喊道。
“为何?老丈,这条路有什么不妥么?”梁宣问。
“那是通往泰山派的,路不大好走,你们要爬山游玩,就走这条。”老者一笑,指着自己身边这条路道。又一个游人从他身边过去,瞥了梁宣和闻琴一眼。
梁宣闻声大喜,拱手道:“多谢老丈指路!”
那老丈瞪大眼睛,不解地看这二人兴冲冲朝着泰山派的小路爬了上去。
那老丈所言果然不错,这条路一路走下来,确是艰险非常。越往上走,路越来越窄,台阶也非常不便。路两旁湿滑之极,茂盛的林木遮蔽了去路,时不时要用手拨开。往前看依旧是不见山顶,旁边却只见云海茫茫,四顾无边。真个是壮观不已。
那挑山工在前面慢悠悠走,有几次还回头看见了他俩,也不吱声。梁宣只管在后面跟着。
走了一会儿,终于路渐渐平坦了起来,前面出现了一道牌坊。门口有人把守。门后不远,有一座小屋,小屋后还是延伸向上的山路,只是那山路越来越陡起来。
挑山工到了门前,跟那守卫低声说了几句,那守门就让他进去了。闻琴和梁宣走过去,见那守门的穿着打扮,正是几天前在船上遇见的那几个泰山派弟子的装束。他们走到门口,见门上高高刻了几个大字:“五岳泰山派”。两旁左右乃是一副对联,道是:
“岱岳有情还顾我,剑宗无意不留人。”
梁宣和闻琴前去询问过关入门,没走几步,那守门人便他们拦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守门的是个个子高大的年轻弟子,二十岁左右,生得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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