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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居空谷谁家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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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你……你……你为何要杀我?”

老人死死盯住他,似乎是要从他身上看出个窟窿来。他脸上的神情从严肃转为凶狠,逼近梁宣,一字一字道:“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跟魔门有什么关系?”

“前辈,你……你在说什么呀?我怎的会是魔门中人?我是泰山派玉泉寺的弟子……”梁宣还没说完,只听老者怒吼一声,两掌自下而上运起,梁宣看出他要出手,吃了一惊,还未及防守,那老人飞起一掌,就打在自己身上。

胸中气流大乱,四肢百骸好像被扯断了一般,梁宣一声惨叫,跌飞出去老远。口吐鲜血,就昏死在地。

老人怔怔望着昏倒的梁宣,犹自喘息不止。他苍老的眼睛睁得出奇的大,眼里的瞳仁都犹如黑夜的鬼火。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这少年居然会那种邪功?那可是……那可是雪衣族的人才会的!那是血昆仑的人当年才有的!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喃喃不休地念着,头上冷汗直流。

老人望着梁宣的身子,少年的身体似乎死了一般,一动不动摊倒在那。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仿佛眼前的梁宣是一个妖魔。他闭上眼,画面划过二十余年前,那个奔到自己面前,苦苦哀求的心爱徒孙;那个面如死灰,鲜血满身的冷艳女子;那个身中邪功,瑟缩成干尸一般的大弟子;那个尚在襁褓,呱呱而泣的未足月婴儿……

昆仑山之夜,如钩的弦月,大漠孤狼,如血的奇异花朵……

他想起自己年幼之时,目睹大师兄冥毁神秘出征却一去不回……

他想到了还是小孩时,太师叔给自己讲的雪衣岛的传说……

他又想到了那个泰山派的秘密。那个自数百年前林朝宗掌门暴毙之后,一代又一代掌门口耳相传,却又守口如瓶的秘密。

前尘往事,一一划过,老人紧紧闭着双眼,额上刀刻一般的皱纹似乎骤然间增多了,如千沟万壑、条条缕缕,又忽被填平;但都如伤痕累累的土地,在微微颤栗。

梁宣哪里知道,这老人,就是谢微云的师父,泰山派第十五代掌门人,号称一代剑宗的冥缺。

冥缺思想半晌,目光低转,瞥见角落里晕倒的梁宣,他忽然苦笑,低声道:“我做了什么?他内功虽好,但并没有用内力抵挡我半分……”搭上梁宣的手腕,细细把脉。终于放松一口气。

“幸好无事,幸好无事……老天,莫要再让一个善良的正道子弟堕入魔道啊!”他背起梁宣,缓缓朝门外走去。

☆☆☆

“年轻人,莫怪我老头子多嘴,如今问你些事情,你定要老老实实回答,切不可隐瞒。知道么?”

“好。”

“这把剑……你到底从何处得来?真的是从山洞中?”

“不错。”

“你在山洞中见了什么?”

梁宣抬眼看着冥缺老人。他还不知眼前此人的身份。他有些犹豫。

冥缺看出了他的犹豫。冷笑:“也罢。你既然信不过老头子,那么不说就是了。你是担心我害你,还是怕我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说出去?小伙子,我告诉你,我若是要取你性命,便不会伤了,你又救你。”

“那……那山洞之中,有一个人。”梁宣低声说道。

冥缺不动声色,手指轻轻扣了一下桌面。“哦?是什么人?”

“我不晓得。”梁宣摇头。“那是一位武林前辈。我见到他时,他已经变成一具骸骨。只怕已死了几百年了。这把剑,”他将系在腰间的古剑拿起,道:“这把剑,只怕便是那前辈的。”他又将白猿相救,与白猿在洞中相处的事情前后说了一遍。

冥缺一直在他旁边静默不语,听完这一番讲述之后,忽然又道:“你的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是玉泉寺的人,自然是学的泰山派的……”

“我并不是说泰山派的。我说其他的。”

梁宣望着冥缺老人。老人的目光淡然,只是静静看着他,等他的回答。他脸上一红,心中噗通跳了起来。喉头滚了滚。“我……我是学了些其他功夫……”

老人的手扣着桌面,忽然停住了。

“那是逍遥门云中雁的轻功,还有血昆仑惑心娘子的踏月辞云步轻功的心法。”

“你说血昆仑?恩……惑心娘子么?并不是她……”老人喃喃道,面上表情平淡。“那位洞中的前辈,你——跟他学了么?”

梁宣沉默了。

老人微笑道:“你可以不回答我。但是不可以骗我。”

“那……那前辈在山洞之中,刻了些字在石壁上。我看了一些,上面有些武功的心法,便依着练了练。”

“你可还记得石壁上除了心法,还刻了其他的什么不曾?”

梁宣忽然想起来:“是了。那前辈好像跟血昆仑圣女雪林月有些关系。”

“你知道雪林月?”

梁宣点头:“那人在石壁上刻了些文字,大意是感慨世事。我只记得上面有‘噬功’什么的字样,那可不就是‘噬功大法’么?掌门说过,这等功夫,是三十年前血昆仑圣女雪林月的独门绝技。”

冥缺听完他这话,缓缓闭上双眼。白眉蹙起,额前的皱纹层层堆叠,忽然自嘲般的笑了。口中喃喃低语:“罪孽,这都是罪孽,呵……”

梁宣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敢问前辈,也知道雪林月么?前辈您是不是我们泰山派的故人?”

“泰山派?”冥缺转头望向他,眼色空洞迷离。神情渐渐郑重。“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姓梁,单名一个‘宣’字。”梁宣恭敬地道。不知为什么,他从心里就感觉到,这老人正是泰山派中的故人或者前辈。因此在称呼上先就变得尊重了许多。

“梁宣……”冥缺低声念了几句,神色之中有些隐隐的担忧。“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岁。”梁宣心中奇怪:这老前辈打听他年纪做什么?

“二十岁……”冥缺自语,“奇怪,怎么会是二十岁?那应该不是……应该不是……”他继续盯着梁宣,眼中越发犹疑。

“您说不是什么?”

“梁宣,你肯不肯答应我一件事?”

“前辈只管说就是。弟子无有不从。前辈对弟子有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什么救命之恩的咱们皆不论;我虽救了你性命,但也曾伤你性命,算是扯平。你定会在心中责怪我,为何那日对你下狠手;这其中缘由,我不愿讲,你也不要问,总之……”老人话语略停,似乎在思量该如何对梁宣讲。“……总之对你没什么好处。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他看着梁宣的眼睛,神色凝重。一字一字道:“今日你对我讲的事情,包括你在山洞中所见,包括你遇到的那位武林前辈的遗骸。——你一个字都不要说出去。”

梁宣望着老人,显然他并非在玩笑。

老人继续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为了你好,不要告诉别人。便是你师父荒剑离,你的掌门师叔谢微云,也不可对他们讲。听明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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