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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起缘灭俱无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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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宣惊讶地望着眼前的荒剑秋:他,一个前泰山派十七代弟子中的首座,名门正派中的俊杰,竟然在为魔教说话!而且还口口声声指责正派人士残忍!

他想:难道修罗阁的那些女子就不杀人么?否则为何身在血昆仑呢?又为何会惹下这么多仇家呢?这里面,杀与被杀,其实都是相互的,双方都有责任……

“离开泰山以后,我一直浪迹江湖,试图寻找当年小雪留下的两个弟弟。但是一直未能找到。他们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最后终于放弃。一直到谢师叔当上新任掌门,我才敢重回泰山脚下,在这里安家。这辈子就这样过下去,也就完了。想不到,遇到了你这个小子……”荒剑秋说道。

梁宣问道:“那么……今晚伤您的人,是谁?是泰山派的……”

荒剑秋指了指自己的腿,淡然道:“你当然已经看出这一招,是傲徕峰的‘破天惊云式’。”

“所以伤您的人,是……是敖天敖门主?”

荒剑秋忽然又笑了,没有说话。半晌,问道:“傲徕峰上的十七代弟子,有名的都是哪几个?”

“傲徕峰上的弟子,武功都很好。因为傲徕峰是天字门,八大门之首。敖天门主座下,从听松大师兄到修儒、乐道,都是很优秀的子弟。尤其是大师兄听松,他可以说是十七代弟子中最顶尖的人才,多次随着敖天下山,武功卓绝。只是可惜,这次进阶大会意外没有入选碧霞堂……”

荒剑秋静静地听他说着,不发一言。一直等梁宣说完,才慢慢问:“他……今年有多大?”

“应该有二十八、九……或者三十岁吧,正当壮年。”梁宣很奇怪他怎么会这么问。

荒剑秋闭上了眼,笑了,默默点了点头:“很好,很好。”他又念了几句,忽然又不说话了。

梁宣完全摸不着头脑,思考着这一切:到底是谁暗伤了荒伯?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会对听松这么有兴致?难道……

“阿伯,难道说听松师兄他,是您的……您的……”梁宣猜测。

荒剑秋却丝毫不掩饰,淡然一笑,道:“不错。他就是我的儿子。当年小雪的留下的那个婴儿。”

梁宣茫然愣在那里,听得荒剑秋继续道:“当年那孩子还只有三个月大。母丧父伤,我醒来之后也不见了他,现在想来,应当是被黄婉师叔收留,后来送给了敖天。”

“可是他……他为什么要伤您呢?”

“他不知道我身份。我不怪他。我甘愿被他伤,便是被他杀了,也没什么了。我欠他……实在太多。我对不起他,我想,他永不知道这件事是最好。……这世界上,没什么人是我对得住的,我是一个最没用的人,竟然还活在这里?也真是笑话了……”荒剑秋哀苦地笑了。

“谁说您没用?”梁宣忍不住道,他握住荒剑秋的手,温声道:“梁宣虽然不会说话,但是……阿伯您对梁宣恩重如山,这些时日来相处,梁宣一直……一直把您当父亲看待。梁宣年幼丧父,二十多年来,您是头一个救我、养我、教我如生父一般的人,我情愿永远在您身边,尽一个儿子的本分。将来若您老了,别人不养您,我养您!上天没有让您跟亲生儿子在一处,就让我来顶替他的位置!……梁宣现在怕的,只是……只是怕您,嫌弃梁宣太笨……”梁宣说道激动处,眼眶中流出泪花,他自幼丧父,饱尝孤儿之情,方才一番话,确实是肺腑之言。

荒剑秋愣愣地望着他,任由他握着,他仿佛听见了他说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在等待着、憧憬着某种幻象。忽然喃喃:“儿子,儿子……我的儿子……”念了几遍,低头看见梁宣定定望着自己,忽然一把将他搂在怀中,嚎啕大哭起来。梁宣也大受感动,“父子”两人“相认”,两个有着相同命运的男人竟哭得涕泗横流,呜呜噎噎一直哽咽了好一阵。

荒剑秋拍着梁宣的背,道:“好!我老头子孤老了一辈子,到现在总算找到了儿子,好儿子!好儿子,让爹来看看你……”他用沾了泪的粗糙老手摸着梁宣的脸,似乎是第一天看见自己新出生的婴儿一样。

梁宣的记忆中,父亲的面影已经渐渐模糊,但是眼前这个父亲却是格外清晰。他泪直流下来,一字一句道:“爹,儿子在这里……”

过了好一阵,荒剑秋方才定下心来,又道:“阿宣,现在我来告诉你一些事情。你将来若是出去,轻易不得跟外人透露。”

梁宣定了定神,答应了声,看到干爹脸上严肃的表情,心中不禁一凛。他想知道,干爹要告诉他的,到底是什么神秘的事情?

☆☆☆☆☆☆

梁宣将酒一一摆开,任过往的人品评购买。但是大多数人都是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擦身而过。

怪就怪干爹太抠门,真正的好酒都藏在家里自己享用。那种瓶塞一开就香飘满园的感觉,这些过往的行人是体会不到的。

也只有一个人派来的“特殊顾客”,可以算是例外。那个人,便是他如今正在等待的那个。

今天又是十五。自从荒剑秋受伤之后,双腿筋脉被刺伤,已无法正常行走。梁宣代替干爹挑起了养家糊口的重担。其实他在卷入到江湖事之前,一直做的就是这门差事。那时候,他还是东海边渔仙镇的一个穷秀才,靠摆摊卖画和编草鞋为生。

时光兜兜转转,命运绕了一圈,又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如今,似乎又引着他回到了原点。恍然是一场梦。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今日的那个重要来客,就是紫琳。她是受掌门谢微云指示,来安排三天后前往幽居谷冥缺前掌门的住处需要运送的菜和酒。

梁宣猜的不错,荒剑秋已经告诉他,每月十五之后那一天出门,其实就是去幽居谷给冥缺老人送菜送酒。冥缺老人很爱酒。只是,他已经三十年不肯见荒剑秋。每次,荒剑秋只是把东西放在门外,就自觉去。

原来梁宣之前在山谷中养伤之时,见到的那个送菜送酒的神秘人,就是荒剑秋。他那时在谷中休养,可想不到自己后来会被赶出泰山派,更想不到有一天竟会被这神秘人收留。说起来,冥冥中也是自有缘分。

梁宣还记得第一次按照荒剑秋的指示,躲过山谷外面那些精心布置的奇异阵法,看到那久违的山谷时候的样子。不过他始终没有打扰冥缺。直到有一次冥缺恰巧在门口撞见他。但冥缺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仿佛早已知道似的。他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你来了。”

梁宣慌得扑倒在地:“是。太师叔祖。”他刚说完,就后悔了。他梁宣已不是泰山派中的人了,怎么还可以这样称呼?

冥缺却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嗯”了声,反问:“你伤可好了?”

梁宣愣了一下。太师叔祖怎么会知道他受伤的事情?这明明只有干爹一人知道。他还在想着,就听见冥缺继续道:“以后要慢慢控制自己。噬功大法不可轻易运用。”

梁宣汗涔涔的答应着,心中莫名其妙。他老人家似乎无所不知。

后来,他才知道,掌门谢微云、荒剑秋和冥缺之间一直保持着联系。梁宣在进阶大会上发生的一切风波,以及下山之后被荒剑秋收留、受伤疗养,这些他们都已了解。

梁宣终于承认,他是偶然在一个山洞中学到的噬功大法。但是他并没有说出留下这些刻字的,极有可能就是泰山派先代掌门林朝宗。即便是对干爹,他也讳莫如深。因为他记得,当初冥缺老人曾严肃告诫过他,不要将在山洞中见到的一切告诉别人。

他知道,太师叔祖一定已经在当时就看出,他学会了噬功大法,他之所以让梁宣隐瞒山洞秘密,必定有他的理由。且怀疑林朝宗这样一个赫赫有名的门派先辈,对于泰山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大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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