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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云中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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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宣就站在云中雁对面,听松在他旁边,兀自持剑轻喘。他方才,也被泼上了毒酒。

“宣哥!”闻琴先叫出来。云中雁眯眼一瞧,辨认出梁宣来,冷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我徒儿,怎么,徒弟来了,如何不叫师父?”

梁宣不想跟他多说:“前辈快将她放了吧。你跟崆峒派的恩仇,与闻琴何干?”

“宣哥,不要跟他废话,快……”闻琴一句话没说完,被云中雁生生地扼住喉咙。

“妖道!放人!”听松忍不住欲上前。梁宣扳住他的肩膀,对他摇了摇头,然后对云中雁道:“我们无意与你为敌,只要放了泰山派的人,我们立刻便走。”

“放人?我放了她,她能放过我么?这个小蝎子,忘恩负义,我就是要教训教训她……”云中雁恶狠狠地道,手上使力,闻琴吃痛,却强忍住不喊出来。

“混账!”听松剑影一闪,一跃而起,对着云中雁头顶就刺下。长剑挽作剑花,飞快旋转。云中雁却脚步腾躲,移花接木,将闻琴置身那剑下!

“不可!”梁宣喊了一声,抢身上前,龙吟剑和听松的长剑对撞。听松落在地上。

“你若不救人,便不要管闲事!”听松长剑指着梁宣喝道。

梁宣不想跟他争辩,转头对云中雁道:“你若是再不放人,休怪我不客气了。”

“怎么,徒弟要跟师傅动手么?”

梁宣定定瞧着着他。“前辈对我曾有教授之恩。梁宣感激。只是正邪不两立,今日若伤我同门,是为不义。大义面前,梁宣绝不含糊。”

“废话少说。出手吧。”云中雁冷冷道。袍袖轻翻,带动风声,呼啦啦向着梁宣袭来。梁宣不敢怠慢,脚下退后几步,云中雁长袍已经如剑一般扫来。

梁宣足上用力,在地上轻轻一点,腾空而起,半空中翻了个身,龙吟剑并未出鞘,“啪”的一声打在云中雁的长袍上。这一打已用上了内息。

云中雁长袍鼓胀如风帆,被龙吟剑一挡,立即收了回去,将他整个瘦小的身形裹在里面。

梁宣瞅准时机,身子下落,仍用龙吟剑的剑鞘向下横削,步步紧逼。云中雁被自己的长袍裹缠,无法辨清来向,只有倒退,却是用了“足下春秋”的步法,连连躲闪。

梁宣当然认得这步法,一时之间,当年云中雁教授自己“足下春秋”之事都涌上心头。往事历历在目,而如今他竟要与此人刀剑相向,心中复杂,不知是何滋味。

云中雁却趁着梁宣这分神之机寻到机会,冷笑出口,“呲啦”一声响,长袍裂开,裂口处冲出一只秃毛的拂尘;梁宣当即躲闪,龙吟剑难以奈何那拂尘,只是用剑鞘顶格,身子向后跃出。

“好徒儿,内功修为精益到如此么?让我来试试你的‘足下春秋’!”他将闻琴扛在腋下,如扛着孩童,一手握拂尘,如虎添翼,上下左右,任其横扫,梁宣左躲右避,只是不出招,剑也不出鞘。

“阿宣!出剑啊!躲什么!”治平在远处喊道。

梁宣却还在躲避,不经意间,脚下又使出了“足下春秋”的步法,左躲右避;另一边,云中雁也是同样的步法,只是一个在攻,一个在守,旁边观战的众人,都瞧出这两人步法实在是一路。

治平焦急不已,回头一看,却见雁留声站在后面,不走不留。

“你在干嘛?还不快去帮忙?你功夫不是挺好的吗?”招呼雁留声过去。

“平哥,这云中雁和梁兄是什么关系?师徒么?”

“我怎么知道什么关系!”

“现在两个人斗得怎么样了?”

治平大叫不好:“阿宣这傻小子,全守不攻,怎么能赢?云中雁出招太快,他现在步法已经乱了!”

雁留声点头道:“这脚下的功夫叫‘足下春秋’,是轻功的一种,乃是云中雁的独门绝技。走得是九宫格步法。”

“你懂那么多,快教梁宣怎么走啊!”

“跟他说,向前三步!”雁留声自己却不去说。

治平来不及多想,向梁宣大喊:“向前三步!”梁宣果然依言而行。

“向后一步!”

“向左!”

雁留声和治平指挥梁宣走这“足下春秋”,但是梁宣不经自己大脑,光靠别人,终究是棋差一招。

很快,他一直躲避之中就走了纰漏,被云中雁抓个正着;云中雁拂尘横扫,拂尘上仅有的几根毛刷地倒刺。挡在梁宣身前。却再未向下。

“你的‘足下春秋’仍然不到家。想不到这么多年,你小子的算术还是这么差!”云中雁哂笑道。

“愿赌服输。梁宣随便你处置。只要你先把闻琴放了,便是杀了我,我也毫无疑议。”

云中雁的拂尘却拿开了,笑道:“算你小子还算知礼!剑一直没有出鞘。并且只攻不守。今日饶过你便是。”

“二位少侠,这里交给你们啦!我们崆峒派先行一步!”身后的崆峒派弟子忽然喊道。转眼间,崆峒派弟子们挣扎着站起,已经走了个空。

人说崆峒派都是贪生怕死的卑鄙之徒,如今看来,的确所言非虚。

☆☆☆

梁宣道:“崆峒派已经走了。现在你到底要如何才肯放人?”

云中雁道:“只要你跪下来,叫我一声师父,我就放了她。”

“宣哥!不要听他的,他是逍遥门的恶人,逍遥门没一个好东西!莫要脏了咱们的名声!”闻琴叫道,声音里有了哭声。

“你闭嘴!小蝎子!”云中雁骂道,竟然打了闻琴一个巴掌,他喝的上头,咆哮道:“我云中雁不管正道邪道!但是生平最恨忘恩负义之人!你这丫头,当年传你跟梁宣武功,还管了你们三个月的饭食,我云中雁老儿只吃生鸡蛋;想不到你今日竟恩将仇报!……”他却忘了万象塔之下一番争夺,闻琴为了摆脱他,从高塔上一跃而下,险些丧命。

云中雁说到激动处,忽然指着梁宣道:“你这小子!当年我看你极像老儿年轻之时,颇为欣赏,将武功传你,也算是启蒙。你今日叫我一声‘师父’,怎么?是屈了你么?”

梁宣站在那里,犹豫不决。到底跪还是不跪?云中雁确实曾传授他武功,但是……

“梁宣你早已不是我们泰山派的人了。想要向谁拜师,还犹豫什么?”听松冷冷地道。

听到这句,梁宣心中一酸,暗想:“是了。我早已被逐出师门。正邪与我何干?”

忽听得身后一人慢慢地道:“云中雁你想要收徒,也要问问逍遥侯的意思。”

梁宣一惊,这是雁留声!他怎么忘了自己还有个足智多谋的七弟?

雁留声从梁宣身后慢慢走来。他怀抱双臂,抬头看着云中雁。

云中雁乍一望见他,瞳孔悚然一缩,张口就道:“宫……”

“公道自在人心。”雁留声截住他的话。“我虽然不认识你穿云无影云中雁,也跟逍遥门没有关系。但是我却知道,逍遥门历来的规矩……”

云中雁果然不再说话,似乎被吓住,等着雁留声说下去。

“逍遥门收徒,历来都要经由门主恩准。你擅自收徒,犯了门规,若是传扬出去,恐怕会遭门主责罚吧?”

云中雁死死盯着雁留声,口中嗫嚅,却说不出话来。

雁留声继续往前走,他每接近云中雁一步,云中雁就往后退一步。梁宣、治平和听松见这云中雁竟对雁留声胆怯至此,都十分惊讶。

“据我所知,逍遥门刑罚甚重,有一种剧毒的药,叫做‘一片冰心在玉壶’,似乎非常厉害……”他忽然转头,对着梁宣。

梁宣竟然看到他在笑!

“梁兄,你知道它为何如此厉害么?”

梁宣记得从前,在洛阳之时,那东海灵夔、云中雁和千面郎君,均对这“一片冰心”的毒十分忌惮。那定然是十分厉害!

雁留声脸上微笑不变,望了一眼远处的云中雁:“小弟虽不知,却也曾听说,这‘一片冰心在玉壶’乃天下至毒,中毒者发作之时,周身僵硬,如履寒冰,如置冰窖,五脏六腑煎熬如小虫噬咬,钻来钻去,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毒发身亡之后,身子还如冰人一般,血液筋脉全都冰冷凝固。所以叫‘一片冰心’。”

他声音冷淡而略带嘲讽,听上去却有种刺骨的感觉。

“梁兄,你说是不是很贴切呢?”

雁留声脸上的笑越发甜蜜,梁宣却觉得那笑越发可怕。他说不出话。

这“一片冰心在玉壶”竟如此毒,当真骇人听闻。

“你……你……别……”云中雁被雁留声这么一说,酒醒了大半;他摇了摇头,定一定神,忽然松开了自己的手。

闻琴瘫倒在地,捂着喉咙咳嗽不止。听松赶紧赶上前去扶着。

云中雁抬头望着雁留声,往后倒退;他一边退,一边道:“门主!……哦不!属下,属下知罪!属下只想浪迹江湖,对什么都不在乎,属下并没什么野心!请……请放过属下吧!”身子已退到了江边。

长江水层层涌向岸边,拍打着云中雁的衣襟。云中雁恍然未觉,他望着雁留声的方向,忽然跪下来。

“放过属下吧!放过属下吧!什么都跟我没关系!”

雁留声袖手独立,冷冷瞧着他。轻轻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梁宣见他低着头,慢慢朝自己走过来。黑夜里,犹如一团漆黑的鬼魅缓缓靠近。他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自觉地向后倒退。

而江边,云中雁施展开轻功,穿云无影,早已不知踪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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