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底魔囚(1 / 2)
昏迷之中,梁宣觉得浑身上下的血管都要爆裂开来,血液在其中忽而沸腾、忽而冷落,将他折磨得苦不堪言。连一颗心脏似乎都不是自己的,忽而急速跳动、忽而又戛然静止,整个人不似活物。
随后便是身子发烫、忽而又发冷。有一种广大而彻骨的寒冰之意将自己包裹着,这种寒气慢慢战胜了体内的热度。他终于缓缓苏醒过来。
梁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他半身浸泡在水中,脚下悬空,是无尽的水空间,无着无落。身上绑着一种腥臭不堪,又滑溜异常、沾满黏液的绳索,这绳索从高空直坠下来,将他吊在水里。
再往上看,更加令人瞠目。头顶竟悬着一铁笼。笼子腐锈不堪,生满了各种水藻,上下左右八个角都拉着长长的铁索,最上方有两条铁索倒挂,纵横交错如盘区的蛛丝,将笼子整个吊在这幽冥河的潭水之上。
幽冥河咆哮至此,竟如同被驯服的野兽,平静如斯,缓缓流淌。反倒是头顶高处,不见四壁,铁索的末端隐没在极高的尽头,空中隐隐传来巨大的水声,却不是幽冥河传出来的。
笼中伏着一团乌黑的物事,它浑身披散着的大袍四分五裂,如同巨大的章鱼。但能勉强分辨出,那物事生着长长的人的头发,发丝生满了黑黝黝的脏污水藻之类。从那团黑黑的油皮之下,缓缓移动着一双手,表明这始终是一个活物。
而且还是一个人。一个不知被关押了多久的人。
藏地王。
笼子上挂着一盏灯,竟是用人的头盖骨做出来的。笼子四处扔着些散碎骨头。
而笼中那人借着微弱的灯光,手中正搓着一条绳。
梁宣想动一动,但他浑身僵硬冰冷,只能勉强转一转脖子,观察这四周情况。他暗中运起内力,身上渐渐转暖。略微动了动肩膀,绑着自己的腥滑绳索晃了几晃。
笼中人显然发觉了梁宣的动作,挫绳子的手停下了。他歪着头向下看过来,梁宣抬头远远瞧着他。艰难地张口:“为何要……将我绑着?你要做……做什么?”
笼中人“咦”了一声,口中咕噜作响,将脸贴过来透过笼子底部的缝隙仔细观察梁宣,一脸惊奇。梁宣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你看什么?你难道不是藏地王么?”
藏地王粗重的喘了起来,他仍旧保持着趴在笼底的姿势,大张着口,鼓起腮帮,像鱼一样咀嚼呼吸,用手拍打着笼子底部的铁条:“你……你……你竟还能说话?没死……你?”声音艰涩,好像唇齿上顶着千钧之力,终于迸发出来。
“我自然死不了。你到底要做什么?”梁宣的声音渐渐恢复了过来。
藏地王更加兴奋,嘻嘻哈哈,粗重喘息起来,拍着铁条,忽而又将那些生长在笼子上的水藻拔`出来,来回抽打。他拖着长袍来回走了一圈,又伏下身,将水藻垂下,打在梁宣的脸上。
“你知道……知道我是藏地王?”
“这里面的人谁不知道你?”
“我……我在此……好多年,没见过你守卒……这样能活……”
梁宣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藏地王将油灯从高处摘下来,仔细照了照梁宣的脸。忽然叹了口气。“好多年啦!我……好多年没有跟人这么近的说过话啦!你是头一个!我看看你什么模样……”
梁宣盯着那目光,这回也看清了藏地王的脸。那简直不像一张人的面孔。已是被胡须和苔藓浓浓覆盖的一块活动人.皮罢了。只有那双眼睛,还能转一转,表明自己尚且有思想。
怪不得这怪物说话如此不利索,竟是多少年都没跟人说过话?
梁宣道:“那么多兄弟都来给你送饭,难道不是人?你都没跟他们说过话?”
藏地王说话越说越利索了。他轻笑道:“那些人!不值一提!老子懒得跟他们动嘴,他们不过是……老子的诱饵,只有你,活了下来,还能陪老子解解闷。”
“诱饵?你将那些人都杀了?”
藏地王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它们。”他手指了指自己脚边堆叠的层层细碎骨头。
梁宣不懂他所说的。淡淡问道:“你想将我也杀了么?”
藏地王瞧了他许久,叹息一声,又将那灯挂回去。他又开始搓绳子了。一边搓,一边道:“多谢你,陪我解了解闷。但你也得去见他们啦!”
“见谁?那些死人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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