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遮颜转乾坤(1 / 2)
众人向高处看去,这时候忽然听得空中隐隐作响,似乎人声大作。营帐之中正在混战的兵士群里传出潮水般的喧嚣,四周龙羊峡的高山之上、营帐后方,同时涌现出大大小小的火把,犹如星河璀璨。元牝宫的人大吃一惊,显然不知发生了什么。那些手执火把之人穿着与元牝宫的人相类似,但举戈相向,以同样的招数对付自己的同门,转眼间情势又迅速翻转!
雁云清大喝道:“有埋伏!大家快回撤!”但显然已经晚了,从四面八方围攻上来的逍遥门的人很快将元牝宫和影翼阁的人都团团围住,那些有抵抗之人都纷纷命丧刀下,数不清的人马被步步紧逼,甚至从高崖上跌落而下,落入夜色之中的滚滚黄河,火把四处放火,营帐之中大火四起,转瞬间成为一片火海。被烧死、溺死、人马踩踏而死的人不计其数。
梁宣等人就在黄河边对峙,那些后来居上的逍遥门人显然不准备与他们为难,其目标很明确,就是元牝宫无疑。雁留声转眼望着银汉童子道:“你做的?”
银汉微微一笑:“不然呢?”
雁留声眼睛一亮:“搞了半天才告诉我!你何必卖这么大一个关子?”
两人正在说话,高处忽然传来惊呼之声。人们纷纷仰头,只见从远处高峰之上,凭空飞来无数根钢索,那索条飞流而下,刷刷数声钻入身边的滩涂之中。早有大批的逍遥门人从钢索上横渡而下,宛如天人从天而降,地上之人看得目瞪口呆,早被其气势所夺。
当先一人,凌风飞跃,径直踩着钢索便从峰顶一跃而下,他身着绛朱长袍,衣袖翩翩,长发飞散,形容潇洒之极,却戴了一个面具。那人边飞边道:“宗元使者,你背叛圣门,罪不容诛,如今门主有令,命我等在此将你诛杀,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若是有所悔改,便早日交出手上残余的元牝宫宫人!”说话间人已落地。
梁宣低声问雁留声道:“这是你们逍遥门的谁?难道是金风?”
雁留声道:“怎么可能是金风?”她问旁边的银汉童子:“你应该知道吧?”
银汉微笑道:“别急。好戏还在后头。”
梁宣不说话。他定定注视着那戴着面具的男子,但觉其气度和微微嘶哑的声音非常熟悉。脑中灵光忽闪,他突然想到了这面具人是谁!
不错,就是那面具人!当初他初次遇到小银汉童子之时,这面具人就与他在一处,而梁宣后来显然已经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雁云清周围很快涌来大批的元牝宫人,将宫主团团围住,有些是要保护宗元使者,有些却是心存踌躇,有心投靠神秘来者。
雁云清察觉出人心已变,暗想:“今日之事看来已不成。这来者不明,须得稳定人心,不可让他先乱了我元牝宫的自己人。”于是朗声狂笑道:“你口口声声说本使者是叛教之人,说什么奉了门主的圣令,但殊不知我之行动也是奉了门主的圣令!究竟孰是孰非,你们到底有什么证据?”暗地里却吩咐得力之人趁机撤离。
雁留声见宗元使者如此说,也悄悄问道:“这人可有什么证据?你们到底怎么商量的?”
银汉不答,紧紧抿着嘴唇。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但那面具男子不慌不忙,当是有所准备。只见他从袖中翻出一物,银光闪闪,那物事一亮出来,旁边围观的逍遥门人、元牝宫人一齐惊呼,纷纷道:“东华令!”
东华令是逍遥门中至高无上的令牌,逍遥门中见东华令如见门主。近些年,只有佳期宫主曾经手持东华令,因为逍遥侯几乎已经不再露面,所以对逍遥门人来说,见到东华令的真身就等于是见到了门主本人。
周围的一干人等群情耸动,纷纷跪下磕头,雁云清显然没有料到这神秘的面具人居然会有东华令,神色大变,向后倒退,暗中计划遁逃。梁宣和闻琴正在看,只见身边的雁留声、银汉童子居然也伏在了地上行礼。梁宣道:“七弟,你这是……”
雁留声道:“这也是你计划出来的么?”这句话却是问的银汉童子。
银汉眉头微蹙,苦笑道:“你以为我会有这样的神通么?”
东华令一出,情势急转直下,元牝宫和逍遥门的人都陷入无措。就在这时,那面具人忽然大叫道:“不好!雁云清逃了!”
大家纷纷散开,再看时,果然不见了雁云清本人。原来方才人多情乱,每个人都在行礼,却忘了身边之人,那雁云清早趁着这短短的混乱时刻施展绝高轻功遁逃而去了。
“要不要去追?”周围人问道。
面具人不答,却望着银汉微笑道:“童子以为如何?”
银汉童子长吁一口气,笑道:“如今你何必还对我如此客气?奢颜,想不到门主连东华令都给了你,当真令我刮目相看!今日之事,计划已成,雁云清那厮,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你们在说什么?怎么我完全被蒙在鼓里,这位是谁?怎么会有东华令?”雁留声站起来道。
银汉抬起手来,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向来清楚得很,这次难得糊涂一些。”
雁留声很快躲开他的手,冷声道:“废话少说。这位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面具男子含笑不答,只望着银汉。银汉点头道:“既然如此,说不得只有我来介绍了。”说罢引着面具人的衣袖道:“这位是我逍遥门中新近的贵人,名作奢颜,向来以面具示人,人号曰‘小逍遥侯’。”
奢颜笑道:“后面这个称号,可是我万万不敢当的。若是门主知道,那还了得?”
雁留声半信半疑:“奢颜?从未听说过阁下。”
奢颜含笑躬身行了一礼,雁留声淡淡拱手还之。奢颜道:“旁边这两位想必是泰山派的二位高徒了。果然是少年英才。”居然认得梁宣和闻琴。
梁宣不动声色,淡淡还礼。道:“英才不敢当。阁下出面扭转今日乾坤,我们这些人真正应当感激。”
几人客套了一番。影翼阁中的残余之人此时也聚敛起来,那指挥史萧炎与几人作别,终于打算撤兵回长安,找天机校尉复命。雁留声将虎符拿出来,与萧炎相核对已毕。于是萧炎率领众人赶着搭建浮桥,渡河回京。
银汉问雁留声道:“事情办完了,如今可以走了么?”
“走?走去哪儿?”雁留声瞪着眼反问。
“你说要收回影翼阁的兵,现在事情已经办妥。总可以去见门主了吧?”
“门主?”雁留声脸色一白。“你知道门主在哪儿?”
银汉笑道:“我是不知道。不过奢颜一定会知道。奢颜既然已经有了门主的东华令,那么门主的行踪想必也是一清二楚。”
奢颜却只是淡淡一笑,并不作可否。
雁留声道:“如今哪里算完?宗元使者已经逃了,那一定是去昆仑山找摩罗尊者,我一定要赶在那时候去阻止。须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说罢,低头悄悄瞅了一眼梁宣。
银汉点头道:“说的是。宗元使者心思难测,对门主是极大的威胁。我们替门主铲平这个祸患,也是功劳一件。”
奢颜摊手道:“非也非也。门主的意思,似乎早已不在乎雁云清如何如何。他只是要我等去见他老人家待命。”
雁留声道:“这是门主的意思?”她刚问出这句话来,马上就觉得自己太傻。奢颜已经连东华令都有了,那还有什么疑问?很明显,如今面前此人,正是门主逍遥侯身边最信任的人。而她,曾经是距离逍遥侯最近的那人,但此时无疑已经失去了这份荣宠。
望着雁留声,银汉的眼神中若有所思,叹道:“也罢,那我也跟你走一趟。”
“你还要跟着我?”
“今日要是没有我和奢颜合作,那你都不晓得被黄河吞进去几回了吧?怎么你觉得你自己一人可以单独行动么?”
雁留声望着银汉,而银汉脸上仍然是一成不变的笑。她又转头去瞧梁宣。但梁宣与闻琴仍然立在离他们三人不远的地方,梁宣只是在那里远远望着她,脸上难以看出喜乐。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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