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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寒川葬孤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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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明月冷声笑道:“宗元圣使,你终于现身了。本来我今夜未曾见到你老人家,还甚是想念。结果你真的没有让小弟失望。”说罢从后背掣出一个长长的物事来,去掉上面套着的布料,露出雕工华丽的剑鞘。“多谢圣使大人赠我宝剑,一路相随,多亏了它增光添彩。”

本来今夜遇到元牝宫的人伏击,已经是在贺兰明月预料之外;方才好不容易侥幸脱离了埋伏圈,却想不到真正的麻烦竟然等在这里!贺兰明月很清楚雁云清的武功绝对在自己之上,虽然有梁宣在此,但雁云清必定有部众早已埋伏周全,今夜凶险难测。因此他已经拔出了碧水剑——是时候借一下这绝世利器的荣光了。

雁云清对贺兰明月惯常的玩笑语气并不为怪。嘴角浮出一丝笑。“贺兰掌门想要挂念的只怕不是我,而是那娇滴滴的灵枢姑娘。只是可惜……可惜……”他连说了两句可惜,语气转冷:“贺兰兄可知美人此刻在何处?”

贺兰明月和梁宣心中均是一紧,眉头蹙起,沉默不语。冬格尔早叫道:“奸贼!你……你果然是将灵枢姐姐他们抓走了么?”

雁云清叹道:“可惜啊可惜,梁少侠空有噬功大法,却不懂如何运用。只顾着别人,把如花似玉的灵枢姑娘和两个半残的少年丢在一边,倒让我再度得了便宜。”

梁宣怒道:“果然是你!”手掌倏然翻起,一股真气自丹田运转,噬功大法已经将地上的沙石缓缓吸起来。

“慢着!”雁云清道。“现下你们还要见他们?呵……只怕早已晚了!”

贺兰明月道:“你什么意思?”

雁云清望着他们,笑容若有所思。

四人均陷入沉默。只有大雪纷飞,在雁云清和三人之间飘飘洒洒,北风呼啸。

贺兰明月默默地一直将头低在大雪的阴影中,而梁宣这边自己也大是震动。难道灵枢他们已经惨遭毒手?正在想时,对面的雁云清忽然拍了拍手,身旁立即闪出一人,双手奉上一个包袱,雁云清将包袱远远抛过来,那包袱滚落在雪地上,留下一条深深的痕迹。

梁宣看到那包袱的隐约形状,心中已经猜出七八分。贺兰明月一动不动,但冬格尔却已经一下子扑过去,她双手哆嗦着将包袱打开……

梁宣别过了脸去,贺兰明月依旧没有言语。冬格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是三位少侠自己要求的。自断头颅,跟我可没半点关系。”雁云清悠悠的道。仿佛在说一句家常的闲话,轻描淡写之极。

梁宣不看那包袱中的三颗头颅,大声道:“贺兰兄不要信这厮,他诡计多端,这人头多半是假的!”

贺兰明月一直低着头,这时候忽然一声狂啸,猛然抬头,手中飞刀已经放出,直冲雁云清!

涟月飞刀,有去无回,明枪易躲,暗刀难防!

但是雁云清却早已料到贺兰明月有此一招,他迅速躲避,如一只苍鹰施展双臂,单脚一跃,腾身而起,而后双脚竟然还踩到了涟月飞刀之上!他一面借力向上腾跃,一面足上用力,一脚一个,竟然将飞刀踢得倒转方向,直奔贺兰明月而来!

贺兰明月早已是怒不可遏,爱人亲人被杀的震惊和伤痛麻痹了他的神经和理智的判断,他一把拔出碧水剑,将飞刀拨转开,又向着雁云清冲过去,雁云清却并不抵挡,只是一味施展轻功向后。贺兰明月脚下不停,也施展开轻功穷追而去。

梁宣瞧出其中猫腻,向四周张望,只见这里乃是一处四面高中间低的所在,周围山势环绕,当真是绝佳的埋伏之地,心中大惊,喊道:“贺兰兄莫追!当心上当!”

但为时已晚!空中乱箭如雨,梁宣心中一沉,将冬格尔抓住护在身后,一面拔出龙吟剑抢身而上,箭雨中勉强护住自己和冬格尔,但贺兰明月狂怒不已,在前方远处和雁云清对招,哪有闲暇回护后面的箭雨?他显然已经中箭!

雁云清武功较贺兰明月要高出一筹,但他一味躲闪,那肯定是诱敌之计;这一切,贺兰明月若是平时那自然可以想到,只是他先见到了灵枢和卡什克、喀生三人的人头,大受刺激,本来就关切和恐惧此事,竟然失去了判断,中了雁云清的计策!

箭雨声中,忽然又有无数人声吆喝而来,转眼间从四面八方都冲出数不尽的劲装武士,那是事先埋伏在这里的元牝宫的人。他们是与雁云清一道而来,并不在梁宣所跟随的那一批之中。他们直接受雁云清的调配,他精通排兵布阵,因此这次的伏击只能更加精良和严密!

梁宣急忙施展噬功大法,将乱箭吸噬,箭雨稍缓,奔袭而来的武士们有的被他用噬功大法真气吸噬而起,远远掷出去,撞倒一大片同伙,痛呼声不绝;武士们知道噬功大法的厉害,都在他周围环伺,不敢近身,但手中的兵器却时不时过来侵扰,令梁宣不得不防。

四周埋伏的兵众源源不断涌出,如潮如海,更有方才埋伏圈里的武士们前来支援,而梁宣内力虽雄,渐渐也有些支持不住了。更何况身边还有冬格尔要保护?远处的贺兰明月和雁云清不知是什么情况了?

梁宣心中万分焦急,正不知如何是好,此时耳畔忽然听得一人叫道:“梁兄!”声音竟然是雁留声!

果然身后一人飞出,雁留声已经抢身在前,后面又接连奔出三人,不是灵枢、卡什克、喀生又是谁?

梁宣大喜,道:“你们果然还在!”

雁留声点点头,话不多说,几人合力,这边的力量大为增强。雁留声熟悉雁云清所布置的阵法,指挥大家一齐突围,从阵中的薄弱之处巧妙切断,很快将雁云清布置好的埋伏阵搅得大乱,顾此失彼,几人又趁机各自分散开,各个击破,突围而出后不再恋战,继续向前追寻贺兰明月。

大雪越下越大,狂风呼啸,脚下越来越滑,不得不更加小心的应对。雁留声大声道:“不好!他们将咱们引到冰河上了!”

“冰河?”梁宣这才明白为什么脚下如此之滑。冰河上都是万年寒冰,溜滑异常,难以着力,不利于移动。这下对于他们来说更是雪上加霜了。

灵枢急道:“贺兰哥哥呢?他和雁云清还在前面么?”

几人继续向前追赶,此时身后又有追兵逼近,他们竟然穿上了冰刀鞋,在冰河上行动如飞,很快就拉近了和梁宣等人的距离。看来准备真的是相当充分。

雁留声大声道:“咱们大家将手拉在一起向前滑!”

众人会意,互相手拉手,一面催动轻功,一面脚下滑动。梁宣和雁留声内力最好,在两端带头使力,此时恰好经过一个下坡,速度加快,而后方穿着冰刀的追兵也趁机追至,雁留声又叫道:“分!”

顿时,原本手拉手的几人从中间分开,那追兵本来是从后方追至的,这下子便如同前方忽然开了一个口子,毫无遮拦,他们本来就是在下坡,这下子飞速下滑,只听尖叫声此起彼伏,而后忽然隐没,他们竟然都纷纷坠落到了什么地方!

雁留声和梁宣领大家一同到了前方停住,发现已经到了冰河的尽头,那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冰河谷。白日里,梁宣曾经见过的。此处乃冰河之源,深不可测。

但是追兵并未断绝,大家继续向上高处躲避,那里有一座高崖。还未上到坡上,冬格尔已经瞧见了什么,捂嘴惊叫道:“掌门!”

众人一齐抬头,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贺兰明月和雁云清双双站在高崖之上,雁云清已经将贺兰明月追到了高崖的末端,贺兰已经身中数箭,而他的身后,就是冰河谷的万丈深渊!

梁宣等连忙向上爬去,贺兰明月大声道:“你们别过来!”

梁宣道:“贺兰兄!我们来救你了!”

“雁云清!狗贼,还不快投降?”冬格尔怒道。

雁云清手中并无兵器,但梁宣等都知道他的能耐,那是不用兵器便可以随处都当作兵器的。他只是袖手站在贺兰对面。此时闻声,并不回头。微微笑道:“各位还是先回头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吧?”

梁宣等人回头一望,雁留声早呸一声骂出来:“不用看啦!肯定是追兵在后面,还用得着想么?”

果然追兵已经追至,只是梁宣他们已登到了高崖之上,而追兵所在距离高崖尚且有一道陡坡要跳跃,更何况还有圣使的爱女雁留声在其中,武士们都有些犹豫。即使如此,梁宣等还是看到弓箭手已经将弓·弩都抬了出来,准备完毕,就正对着他们和贺兰明月。

此时前有雁云清和绝壁深渊,后有追兵埋伏,动不动就是万箭齐发,可以说,生杀大权几乎已经掌握在敌人之手,唯一的机会,在于能否将雁云清拿住,要挟对面的伏兵放人。

但……挟持雁云清?

雁云清武功乃绝世高手,与梁宣都只在伯仲之间,更何况方才梁宣为了打破追兵已经动用了太多内力,此时对垒定然落下风。贺兰明月身负重伤,而雁留声则与雁云清父女关系未必肯下狠手。仅靠灵枢、冬格尔等人的武功,那是根本不够的。更何况雁云清论智计心机也是梁宣莫及的,无论斗智还是斗勇,梁宣等人都不占上风。

怎么算,今日都是凶多吉少。

雁云清显然计算好了这一切的利弊形势。此刻可以说成竹在胸。他道:“声儿,为父早跟你说不要总是跟你爹爹作对,现在如何?你闹够了吧?也该回来了么?”

雁留声冷冷的道:“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

雁云清微微笑着,也不答话,又对贺兰明月道:“贺兰掌门,你少年英杰,武功卓绝,当真是令我佩服。有这样的人物存在,那是武林之福,若是掌门今日在昆仑有什么闪失,那这天下武林又要少一个少年英雄。为武林着想,不如咱们就将碧水剑交还,更何况那原本就是雁某人交托给贺兰掌门掌管的,现下是时候该收回了。”此时大雪的势头并未减弱,他这番话说的不疾不徐,但声音中透了内力,在远处的昆仑群山和身后的冰河深谷之间来回回荡,听上去似乎带了某种具有诱惑的魔力。

贺兰明月微微喘息着,但是脸上也仍然保留着玩世不恭的微笑。雪花簌簌地下落,扑满了他的络腮胡的侧脸。他已经身临绝境。后背的中箭伤口兀自流着鲜血,血液流淌下来,末端被昆仑凛冽的寒风冻结成冰,凝结成冰碴聚集在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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