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归泰山(1 / 2)
昆仑的荒草在冷风中瑟瑟发抖。这一丛又一丛的荒草,起起伏伏,如同狂浪,但却抚弄不尽人心中的迷茫。
梁宣独自穿过荒草丛,感觉内心某一刻被忽然间搬空了。有一种什么样的力量突然间失去了,他双腿微微一软,感觉迈步的双脚有一些迟疑。但是他忍住了。他继续前行。草叶打在他脸上、头发上,丝毫未觉。
大家都在等着他。看到他一个人走回来,并没有多少人发问。冬格尔率先问道:“咦,怎么只有掌门一个人回来了?雁姐姐呢?”
梁宣抬头尴尬地看了一眼小姑娘,摇摇头没有说话。冬格尔还想再问,被灵枢使了个眼色,她瞧出掌门脸色不对,果然不敢再说话了。
元地书打了个呵呵,道:“走了就走了。佳期宫主毕竟身居高位,跟我们也不是一路人。梁宣,你要明白这点。好自为之啊!走吧!”说着拍了拍梁宣的肩膀。
黄英奇道:“走?走哪儿?”
元地书道:“当然是回泰山,还能去哪里?”
“怎么,这小子也要去么?”黄英指着梁宣道。
元地书道:“梁宣本来便是从泰山上下来的,此次乃是奉了掌门师兄的密令。如今雁云清虽然人不知去向,但力量已经被尽数铲除,且琵琶骨也被梁宣废掉,难成大势,梁宣也算是立下了大功。怎么回不得泰山?况且梁宣如今也是一派掌门,昆仑派堂堂九大门派之一,师妹你须得放尊重些。”
一番话说得黄英哑口无言,哼了一声,再没说话。众人上了船,昆仑派和泰山派都在一艘船上。沿着通天河向前。行了没一会儿,后方忽然陆续出现几艘小艇。为首的人在船头大喊这边停船。
众人停下船来,等后来者驶近。只见大大小小有七艘,声势甚是豪壮。船上之人,瞧穿着竟还是血昆仑的打扮。元地书、玄素、黄英和梁宣等人心中均是一凛。元地书道:“怎么,难道摩罗尊者反了悔,想要撕毁条约将碧水剑夺回去不成?”
众人计议未定,那为首之人已经开口:“敢问,哪位是梁宣梁掌门?”
梁宣向前一步,抱拳行礼道:“在下便是不才梁某,敢问各位血昆仑的兄弟,还有何贵干?”
那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了,听到这句话,居然哈哈大笑起来,他身后站着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也都一起跟着发笑;笑得梁宣这边船上之人都觉得莫名其妙。老者大笑已毕,道:“来呀,咱们一起参见掌门!”
话声刚了,说着便跪下磕头,身后众人一齐跟着下跪,齐声道:“参见掌门!”
梁宣恍然,道:“你们是昆仑派的兄弟么?”
那老者抬头道:“正是!老夫拓跋昏,昔日昆仑派卡日曲老掌门之师弟,初次见掌门您,方才有所冒犯,失礼失礼,还望掌门见谅!”
梁宣微微惊讶,连忙纵身一跃,轻轻巧巧便跃到拓跋昏身前,将其扶起,肃然道:“原来是师叔,哪里需要这样多礼?快快请起!”
身后冬格尔叫道:“是拓跋叔叔?叔叔可还记得我?”
拓跋昏微微一笑道:“冬格尔,一别十余年,想不到你已经是个大姑娘啦!当年还在我背上玩闹哩!”
冬格尔和喀生、卡什克等人连忙对拓跋昏行礼。各自相见。原来拓跋昏乃当年昆仑掌门卡日曲之师弟,冬格尔为卡日曲亲女,是冬格尔和贺兰明月等的师叔。只是后来昆仑派几次分裂,拓跋昏与卡日曲分散,各自在左右昆仑之中无法脱身。今日才得相见。
拓跋昏道:“我昆仑派分裂百年,如今终于复归合并。当年我被师叔所误,留在血昆仑,与卡日曲师兄从此断了联系。想不到如今终于得见故人,因此领着我们昆仑派的兄弟姐妹们一齐来了。”他激动地道:“这一切都要多谢掌门!掌门在哪里,我们便在哪里!”
梁宣道:“师叔客气了。梁宣只是完成了贺兰兄的遗愿,昆仑派能有今天,贺兰兄所做的远比梁宣多得多。”
拓跋昏想起当年的贺兰明月来,感慨万千,问起贺兰身死的前因后果,亦是痛悔交加,同时又将宗元圣使大恶人雁云清骂了千万遍。“这样卑鄙无耻的恶贼,莫说是挑断琵琶骨了,换做是老夫,便是要将他挑出脊梁骨来也不足恨!掌门您还是太仁慈了!”梁宣苦笑无语,这里拓跋昏又忽然想起一事,道:“说起这雁云清,这里正要掌门您决断一件事。”
梁宣道:“什么事?”
拓跋昏向后叫了一声“将人押出来!”身后的昆仑派弟子们便从船舱之中押解出一人,梁宣等一看便已认出,这正是昔日所谓“右昆仑”的掌门慕容连州。
拓跋昏道:“这是昆仑派叛徒,先前与大恶人雁云清谋定联合,要夺取碧水青云双剑扫清九大门派,我们这些人慑于其威势,不得不忍气吞声。只是如今多谢掌门您与摩罗尊者达成的协约,如今这恶徒的武功已经尽数被摩罗尊者废去。这是我们昆仑派的罪人,不知掌门您看如何处置?”
梁宣看了一眼慕容连州,只见他被五花大绑,头发散乱,形容狼狈之极,全无了当日长沙金盆洗手大会的得意之态。心中不知怎的闪过一丝怜悯。暗想:“慕容连州与贺兰兄毕竟也是同门,只是心地太过阴险。武功还是不错,不然也不会一直压制着拓跋师叔。昆仑分裂百年,亦不是其一人过错。”于是道:“慕容师兄虽然多走歧路,但亦曾是我辈同门。师兄若愿从此改过自新,我会将昆仑派功夫重新传与你。”
慕容连州冷冷一笑,勉强睁开一只眼,道:“你算哪门子的掌门?你连半点昆仑派的功夫都不会。”
拓跋昏咄的一声,骂道:“事到如今还在嘴硬!”忍不住上前一脚将其踢倒。梁宣止住拓跋昏,道:“我虽然是不会。但今后还可以学。况且还有拓跋师叔,可以教你。”
慕容连州看都不看拓跋昏一眼,歪嘴哂笑道:“他?这老不死的连我三十招都接不住,他的功夫能强到那里去?”
拓跋昏脸前微微一红,这句话正说在他心里。他之所以多年来被慕容连州压制,就是因为武功上逊色这后辈太多。此刻被说到痛处,头皮一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道:“拓跋昏无能!令这奸邪之徒祸害我昆仑,还请掌门重罚!”
梁宣将拓跋昏扶起,道:“拓跋师叔无须自责,学武之事,尽心即可。做人之心,比习武之才更加重要。师叔光明磊落,比空负武学却行事阴险之人亦强上百倍。”
慕容连州冷笑一声,没有答话。
梁宣道:“慕容连州,既然你不愿重新入派,那我也无话可说。从今以后,你与昆仑派再无瓜葛。你走吧!”
拓跋昏惊道:“掌门!万万不能放了这恶贼!”
梁宣道:“他不愿低头,你便是强迫他一万次也是徒劳。只有真心改过,才能有所希冀。随他去也好。”梁宣本来指望慕容连州能回心转意,再凭借其天资聪颖,重学昆仑武功,成为掌门的人选也是指日可待,怎奈其心术不正,那他也没有办法了。
于是昆仑派的人便给慕容连州松绑。慕容连州挣开绳索,上下捋了捋自己的衣袖,冷眼瞥了一下梁宣。拓跋昏骂道:“还不快滚!”慕容连州冷冷笑了一下,没有答话,转身纵身一跃便跳入了通天河中,向远处游走了。
于是昆仑派的七艘船加入了泰山派的行列。昆仑派这下多了十倍不止,各个围在梁宣身边。说说笑笑,谈起往事,那是说不尽的热闹。冬格尔笑道:“等我们将天山的几个师兄弟们叫来,到时候大家都在一处,那才叫好哩!”
拓跋昏笑道:“你是说贺兰那几个小师弟么?”
“是啊!”
拓跋昏呵呵笑道:“当年你们都还是娃娃,想不到一眨眼都这么大了!”
冬格尔笑道:“师叔您又说这话啦,其实您可一点都不老!也就比我们掌门大那么一点吧!”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梁宣想起贺兰明月,又见到此时昆仑派的景象,欢欣之余,忽然又伤感起来,脸色渐渐忧郁。
冬格尔瞧出梁宣的不高兴来,问道:“掌门你怎么不高兴,是不是又想起大师兄啦?”刚说完,就被卡什克和喀生挤了颜色,示意她不要再问。
梁宣点点头,叹道:“贺兰兄若还活着,现在一定很高兴……”
拓跋昏瞧了一眼远处,泰山派的众人都坐在另一边,与他们不在一处。便问道:“掌门,咱们如今与泰山派同在一艘船上,敢问是要去泰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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