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白鹭翁(2 / 2)
白鹭翁看他喝完自己酿造的药酒,脸上的表情仿佛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暗暗放下心。
只听咚的一声,梁宣将喝空的酒坛放在旁边。口角边还残留着一丝酒滴,渐渐躺下来。小白好奇地伸出手去,将酒抹干净,凑到口边还尝了尝,吐了吐舌头,也觉得甚是不好。
梁宣笑道:“老翁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既然老翁不想说出背后的主意之人,那木某同您也没什么好说的。不交心的朋友,木仞川并不想多有。这便告辞。”说完,望着身旁的修齐道:“大师兄,你以为如何?”
修齐当然没什么反对。点点头。对众人使了个眼色。“撤。”
白鹭翁惊得站起,一路唯唯。梁宣话不多说,连菜也不得多吃。起身便提龙吟剑,翻身上马。身后众人见梁宣心中有气,也不敢再多留,纷纷上马。梁宣拨转马头,勒紧缰绳,对那白鹭翁拱手道:“劳驾不必送。”纵马而去。
唐策见众人都上马,急忙将最后一口酒也喝光,匆匆奔向自己的马,大喊道:“木兄!木兄等我一步!”
梁宣等纵马绕着飞仙台慢慢驶出,但见那孤峰巨岩巍峨耸立,绝壁难攀。身后还传来白鹭翁的声音:“少侠若是将来到了江夏,千万也莫要提老朽的名字!拜托了!”
梁宣心中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两个背后都是有人在推手。”
一声马嘶入耳,唐策趋马已经来到身边。他叹道:“好好一顿酒饭,闹成这样,木兄你又何必如此呢?”
梁宣转头望向他,口角含笑:“其实唐兄你心知肚明,七窍玲珑,也早已看出我梁宣的身份。又何必一再隐瞒?我看咱们大家不如从此打开天窗说亮话罢了。”终于道出自己的真名姓来。
唐策并不吃惊。策马笑道:“想不到梁兄如此直爽,子谋佩服。”
“其实唐兄早在当日的天云寨就明白,我便是当年那昆仑派的少年掌门,泰山逆徒梁宣。以唐兄的眼光,三招两式便可看出我的武功,既有昆仑派,也有泰山派,更会噬功大法。试问这样的人,不是泰山逆徒,又是谁?”梁宣道。
唐策微笑点头。“只是梁兄你似乎对自己以往所做的一切,都已经遗忘。是生了什么病?”
梁宣沉默。策马行了一阵,只听到马蹄声狂乱。他们二人骑马甚快,身后的众人看出两人在交谈,也不上前凑热闹。这武当深山的山路上,只有两乘马,哒哒而过。
许久,梁宣方道:“我对自己的以往,的确是一无所知。我也是从那日天云寨大会,才明白自己的过去,竟然是这样一个存在。”说罢又是沉默。
唐策答道:“我对梁兄以往的了解,也仅限于江湖传闻而已。我们唐门与中原武林接触并不多,但从传闻之中,也能猜测出梁兄是一位少年英雄。至于‘逆徒’不‘逆徒’,不过是外方人的评判而已,正邪之间,本来并没有什么绝对的是与非,梁兄又何必执着于此?”
梁宣听了,看着他,语有动容:“唐兄此言,确实有理。只是我只怕……”
“梁兄怕什么?”
“我只怕自己以前,曾经对不住什么人。或是做出什么有背良心之事来……”梁宣低声说着。
唐策微微一笑,提着马鞭指向前方:“以往的事,终究不会被埋藏太久。梁兄人在泰山,早晚还是要陷于江湖。没有谁能永远封锁住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时间会慢慢告诉你。”
梁宣听他这么说,只见前方的路上又有一匹马驶出,马上的人是个道士打扮的男子。拱手喊道:“来人可是天山木少侠?”
梁宣心中奇怪,和唐策对望一眼。唐策笑道:“我说的没错吧?”
梁宣便问那道士:“小兄有何指教?”渐渐停下马。
那小道士道:“无他。容小道为木少侠带路出武当。”
身后泰山派和昆仑的人也已经来到。大家都对忽然出现的这小道士觉得奇怪。唐策低声道:“梁兄以为这是怎么回事?”
梁宣道:“只怕又是那白鹭翁的人吧?”
唐策点点头:“我看这整个武当怕不都是那白鹭翁的地盘。他说是隐居一方,其实远不止那湖水边的一片闲居。”
果然,其后又有一队马队赶来,护在左右。引梁宣等人从武当山下走出,又穿过武当县城。那县城路上两侧的道路也早都被屏退众人,清扫干净。百姓们都被拦截在外,等梁宣等人从县城中经过。当真是排场够大。看来也是白鹭翁的吩咐。
道士们送走梁宣,梁宣便下马道谢。“多多上覆白鹭翁,就说木仞川多谢他地主之谊。今日之事,木某不会说出去。日后经过武当,再来道谢。”
那领头的道士面无表情,也还礼,深深作了一个道礼。又道:“我家仙翁还有话捎带,请少侠小心。”
“怎么?”
那小道士答道:“少侠若继续向前,则必沿汉水经天门山空心崖,那天门关把守出鄂北、入江汉的要道,少侠到了天门关,需要小心鄂北三鹰门的流寇。恐会对少侠不利。”
梁宣点点头:“多谢提点。”
道士依旧面无表情,微微颔首,便拨转马头,率众人浩浩荡荡而去。
梁宣和唐策对望一眼,彼此脸上都浮现出意料之中的神情。梁宣按着马鞍,正要踩马镫一跃而上的时候,却又觉得马鞍中摸起来隐隐有什么硬物。他心中一奇,将马鞍翻开,只见其中密密麻麻藏着的,竟都是熔断的黄金金块。
唐策也颇觉诧然。“这等大礼?也太过贵重了吧?”
梁宣摇头感叹,自己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大家都连忙下马,查看马鞍之中,果然都在里面发现了埋藏已久的黄金。当真是一笔横财。
“这白鹭翁还真的是有钱啊。”乐道感叹道。
碧鸳笑道:“只怕不比那快活生差几分哦。不信可以问问嫣儿。”
嫣儿就在碧鸳的马上,她不会骑马,只能让碧鸳带着自己。闻言红了脸道:“如今我已经是公子的人了,快活生同我已再没关系。那人有黄金千万,又有什么打紧,始终不曾像公子这般对待一个人。”
碧鸳听了,啐道:“多亏我没有让师兄带着你,否则你可真的要以身相许了。如今师兄不过一路带着你,你便如此感激。他若是再对你亲近一点,那还得了?”
嫣儿道:“我如今便是公子的人了呀。这同亲近不亲近,又有什么干系?”
碧鸳听了,如何肯罢休。赫连心在旁立即便笑出来。连乐道和修齐、喀生都开始看戏。碧鸳怒道:“你……你……你可不准靠近我师兄!告诉你!梁宣是我的!”
嫣儿便不再说话。原来此时大家已经知道,唐策明白了梁宣的身份,因而当着他的面,也就不再隐瞒梁宣的真实名字了。
只听修齐笑道:“碧鸳啊碧鸳,你未免看得也太紧了一些,师弟他自己还没表态呢!”
“他不用表态,我知道他一直嘴硬罢了。”
梁宣在前头,摇头苦笑,觉得有趣。“碧鸳,你少说几句吧!我这里,你就不用再想了,你身旁倒是有一个人,别告诉我你一直都装作不知。”
碧鸳明白他说的是乐道。乐道一直默默相随,保护她周全。她虽然感激乐道,但是怎奈对他并无意思。碧鸳便不再言语了。
众人一路说说笑笑,出了武当县,继续在鄂北的群山中奔行。前方不远,便是天门山了。
白鹭翁提醒,天门山中,有昔日的鄂北三鹰门的人。当年鄂北三鹰霸占周围方圆数百里群山,但自从天门山空心崖围剿初出茅庐的逍遥侯一役遭到溃败后,鄂北三鹰尽数折羽,如今后代凋零,又被尸鬼营逼仄。但天门山山多幽深,天门关奇险难攻,因此鄂北三鹰门的山贼们镇守着天门关,还在苟延残喘。
而天门山-空心崖一带又是出鄂北、往江汉的必经之地,因此这最艰险的一关,自然是不得不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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