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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枪复舌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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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的太湖水在夜色中如同墨色。渔民百姓在岸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他们的目光都注视着远方。须臾山在火光的映射下,正燃起熊熊烈焰。岸边那座辉煌的长生楼在火海中,屹立了片刻,随即轰然倒塌。爆炸声还在不断传来。

长生楼四周,一片狼藉。水面上浮尸遍布,房屋碎瓦、断椽、横梁散落浮沉。火焰在湖水中漫延。哀嚎声不绝。三艘宝船被水中的爆炸波及,损毁严重。

赤军以议和为名,兵临长生楼。宝船三面相围。长生楼主绾鸿音在玉女弄箫设宴。却在中途突然引爆□□,长生楼及其周遭转瞬化为一片火海。慕容连州和章算才在属下的护佑下,跳入湖水逃生。登船后,命令属下人等加紧搜查绾鸿音的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饶是他们一番算计,却依然没有料到绾鸿音竟会连自己苦心经营的长生楼都不要了。不惜事先在楼中埋下了□□。甚至连楼下港口的水中也有石油。待时引爆,赤色军的宝船都险些不保。

然而此刻,在火星点点、犹自燃烧的须臾山远处。湖岸边一艘小船已经悄然靠岸。思齐冒险深入水下,在倒塌的楼阁间找到了沉入湖底的冰窖,将绾鸿音和梁宣、唐小柔解救出来。并趁乱将其载离。船中还有早先脱出身的北冥和霜朝丘。

那绾鸿音一见了北冥,便没有好脸色。怒道:“这老头子怎的也在此?把他轰下去。”

梁宣劝道:“北冥前辈同我们是一起来的。如今还要一并回去。”

“那你们便一起走好了?同我说这个有什么用。”绾鸿音坐在船中,淡淡的道。

“你如今受伤。怕是不能独行。我既然答应了灵枢要护送你,就必要信守诺言。”

绾鸿音听了,冷冷一笑,哂道:“横竖都是一张嘴。”

梁宣知道她脾气古怪,也不与她再计较。只是却觉得北冥和霜朝丘等人方才的行为难以理解。问起北冥时,他却又说有难言之隐,留待后来与梁宣再议。当真叫人摸不着头脑。

众人靠岸后,幸得夜色浓重,那赤军的人并无发现。绾鸿音伤重,还未曾痊愈,于是只得让梁宣背着,由思齐领路。在绾鸿音的指点下,他们投宿到太湖边一家普通渔民家里。更令梁宣吃惊的是,这渔民居然是长生楼中的部下。见楼主终于按照约定到来,便早将事先藏于此的财物搬出来。全都是金灿灿的元宝。

绾鸿音淡淡看了一眼,道:“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渔民吓了一跳,胆战心惊的道:“楼主、楼主不是命小的将财宝藏在家中么?……”

“你觉得我现在用得上么?”

那渔民不知所措。看了一眼思齐。思齐便低声提醒:“将圣兰取来。”

那人这才恍然觉悟。不一会儿推着一口小箱过来。箱子四周被冰封覆盖,兀自散发着冷气。打开来,里面果然整整齐齐都是雪灵兰。

绾鸿音服食了雪灵兰,便闭目静静打坐。梁宣立在门边看那远处的太湖。又看看她。绾鸿音道:“我脸上敢是有什么花样么?兄台这般盯着看。”

梁宣脸一红,转过头去:“没什么。”

绾鸿音却早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似的,笑一笑,道:“你放心。这周遭数个渔村的渔民之中,其实早都有我长生楼安插的暗部。已培植多年,不会有错。所以我事先将财宝和情报皆藏于此。赤贼不会查到这里。”

梁宣点点头,挑了挑眉没说话。心中却暗想:“这女人心思果然是太细密了一点。”

绾鸿音忽然又问:“你是不是心中又觉得我这个人,心思细密,太过可怕?”

梁宣脸红着,讪讪地道:“哪里哪里。绾夫人神机妙算,一切皆在意料之中。丝毫不以为怪。”

“哼。狡兔还有三窟呢。何况是我?谁还不为自己留几条后路。”绾鸿音得意洋洋的道。

此时门外忽然又来了前后三人,院外把守的思齐已经看过他们。他们一一行礼,走近来,却是颂春、绣夏、梦冬三位侍女。她们向绾鸿音报告之后,便说:“只是锦秋那厮,未曾找到。”

绾鸿音冷笑道:“那小蹄子怎么会在此?肯定早和赤贼的人在一处了。不必管。下一回若是捉到,老规矩处置。”

“是。”

梁宣便和绾鸿音商量接下来的事情。绾鸿音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还要缠着我们一起走?你同你的唐姑娘、糟老头单独行便是了呀。往后咱们便不相干了。”

梁宣奇道:“什么叫‘缠着你’?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样冲。我是考虑到要见到灵枢,你也和灵枢是至交,才同你合计一下接下来的事情。你以为我很乐意与你同行么?真是莫名其妙!……”

“好好好,不要再说了。”绾鸿音连忙止住他。梁宣觉得气愤未平。愣是不说话。绾鸿音想了想,道:“赤贼的人找不到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必已侦测到嘉怡等人的行踪,所以此刻嘉怡十分危急。我打算明日就上路,一路西进。我已经送出了猫头鹰去,不知能否得到回信。”

梁宣见她一切早已打算好,也便放了心。道:“那我们明日便上路东行。看看再说。”绾鸿音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第二天,梁宣等便和绾鸿音一同秘密从渔村向西而去。绾鸿音似乎早已策划好一切,她备了数匹快马,众人骑马向西走陆路。此时雨季已过,洪水渐渐退去。梁宣觉得似乎这一路到处都有长生楼中接应的人,但这些人甚少露面。比如过客栈歇宿,他们便从不用定什么房间,也不用结账,仿佛那客栈是长生楼开的似的。马儿行路时间长了,便有新的换骑的马备着,在某处等好。若是绾鸿音觉得需要服食雪灵兰,思齐便会将兰花取出。他却从未见过他们随身带着什么箱子,以装圣兰。一路随行的人,除了梁宣和北冥、霜朝丘、唐小柔,绾鸿音身旁的便只有思齐而已。连颂春和绣夏都不用。

梁宣几次想要询问,但看见绾鸿音那一副淡然的样子,不知怎么就不愿再开口。心中想:“这女人太强势,什么都算的好。我何必自讨苦吃,又被她嘲讽一番。”但在他心里,还是隐隐佩服她妥帖周详。

行了数日,来到一处客栈歇脚。过了一夜。清晨,梁宣开门要洗漱的时候,却听到有人敲了几下门。

“是谁?”

没有人再回应。

“绾夫人么?”梁宣问了一声。连忙穿好衣服,慌乱的对镜子整理了下头发。便打开门。谁知竟看见门口坐了两人。正是嘉怡和元小山,二人都已昏睡过去。显然是被什么人点中了穴道。

梁宣急忙跪下来查看二人的情况,只见嘉怡和元小山身上皆多处破损,脸上亦有点点血污。他觉得心中不妙:怎么只见这两个孩子,其他人呢?抬头看时,门外路旁的树林里,却忽然有一个人影,骤然飞起。擦过树枝,破空而去。

“请留步!”梁宣喊着想要奔出,但那人身形早已消失在树林的远方。他只依稀看到一个青色的衣衫,人脸上似乎还戴着面具。梁宣心中动了动:难道是他?但他挂念嘉怡和元小山,便没有追出。将两个孩子抱进屋,又叫来了其他诸人。绾鸿音很快就赶来了,一进门便急匆匆奔到床前。只见两个孩子好端端睡得正香。

“我已经看过了。孩子身上并无大碍,被保护得很好。”梁宣在旁边道。

绾鸿音摸着嘉怡熟睡的面庞,小白此时已经从她的肩头跳到了床上,就扑在嘉怡的身边躺着。回头还打量绾鸿音脸上忧郁的表情。绾鸿音道:“旁边这个少年是谁?”

“那是我一位师姐的孩子。他们两个原本都应该和灵枢在一处的。”

绾鸿音道:“你说的那个青衫人,当真没看清?”

“他轻功太高,很快便飞远了。我没有看见是谁。但既然救了两个孩子,总不至于有什么恶意吧?”

绾鸿音向门外吩咐道:“给小楼主和这位小公子换干净的衣服,再擦洗干净。”

“是。”

门外立即便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下人,上前来服侍。梁宣见了,也不以为奇。

唐小柔道:“两个孩子身上弄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是不是我哥哥那边,出了什么事?”

梁宣和北冥等都默不作声,眼神里却表明他们也是如此猜测。绾鸿音叹道:“定然是出事了。等嘉怡醒来,再询问一下。”

就在这时,床上的小白却忽然蹦蹦跳跳立了起来。两耳直竖,仿佛听到了什么。有所察觉的对绾鸿音哇哇叫两声。

“……什么?”绾鸿音不明所以。转头询问梁宣。

梁宣耸耸肩,表示他也不懂。

“你自己养的玩物你都不知道?”

“它又不会自己说话,我怎么会知道它的心思。”梁宣无所谓的笑了笑。“而且,它可不是什么玩物。是雪族人极其礼敬的圣物。你一个雪岛之人,怎的连这个都不懂么?”

绾鸿音脸红了,只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知道他又在揶揄。正想要说话,那边北冥和霜朝丘已经双双单膝跪倒在地,一只手掌摊开,向上。口中念念有词,说着他们都不懂的古怪语言。

梁宣和绾鸿音面面相觑,不知道这闹的是什么把戏。此时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斯侬的叫声,小白已经端坐在床前了。转眼便有两只斯侬一前一后从门外奔入,将客栈外的人都吓了一跳。这两只斯侬正是先前在黄山上见过的!他们对小白行礼之后,便乖顺的立在床侧。但是其毛发之上,原先的洁白却已经染上了点点的脏污和血痕。显然之前经历过什么。

很快,从客栈外便有三人飞奔而至。是知松寒、冲和安生。三人身上皆有打斗的痕迹,而安生和冲尤甚。安生一进来,便先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嘉怡,脸上稍有喜色,随即便跪倒在绾鸿音身前,痛声道:“楼主!属下等办事不利,致使少楼主险些罹祸。请楼主治罪!”伏在地上不起,身子颤抖。周身的血迹斑斑点点,还未干透。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只你一人回来?他们呢?”梁宣也追问道。

绾鸿音将安生扶起,耐着性子道:“多余的话先不要讲。你只将来龙去脉说清楚。”

安生坐下了,说道:“我们原本奉了楼主的命令,又和梁公子约定好,带着少楼主和灵枢主子回洞庭。谁知在中途便遭遇了赤贼的堵截!贼寇于鄱阳湖伏击,设下大批人马追剿。我们且战且退,杀不尽对方人马。后来,多亏有梁公子的雪岛朋友,他们武功高的很,震慑诸人,又有那斯侬灵兽关键时刻突然变作庞然大物的身形,凶猛咆哮,勇武不能敌,我们才堪堪救回了少楼主。……但是赤贼的人实在太多,我们杀到后来,寡不敌众,而灵枢主子那边,已经被赤贼困住,陷入包围中不得出。此时忽然有一位高人自半空里飞来,入人群中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轻易便将元家少爷和少楼主一并捎带而起,飞向远方去了……灵枢主子便叫我们先走,凭借着这两只斯侬的追踪,来找老楼主。——我们先前已经收到了楼主的来信,挂念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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