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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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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肃端的灵柩已经在灵堂停了多日,今日宾客毕至,原定便要下葬。众人观礼。孝子宗遇诚身着麻服,脚上半着草鞋,正要摔盆,那手还未落下。忽然听到门外的家丁们惊呼道:“你们……你们是谁?……”声音未了,便被人扼住,几人跌倒。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骤然间,院外闯入十几个赤色衣衫的行客。有七男七女,最中间的,是两艳妆红衣女子。长发如乌,松垂及地。他们如此声势浩大,众人见了纷纷侧目。因为只一看这打扮,大家便已经明白他们是谁。

血昆仑的赤色红衣,江湖上如今无人不晓。

为首的女子容貌极美。唇色清淡,目光睥睨诸人。身上有一种懒散而凛然的气势。她嘴角裹出丝熹微的笑:“我看就不用咱们再自行介绍了吧?大家都认得的。”她眉心正中,着一朵红云,旁边另一女子,眉心有三朵红云。宗遇诚心中微凛:他知道,这两女子身份,必然便是血昆仑的“六杀”。

血昆仑统御的“六杀”如今已经渐渐取代了当年的九大高手。六杀有三女三男,三女者:迟光,初璧,瑕竟;三男者:合山,连巫,鬼雨。女杀地位高于男杀。三女杀又以迟光为尊,初璧次之,瑕竟再次。其位次以额头上的红云为区别。那着一朵红云者,是六杀中地位最高的“迟光”无疑,另一位则是瑕竟。

六杀中最强的“迟光”来此,江湖群雄无不大吃一惊。联想到他们正是这场血案的始作俑者,无不变色,脸上愤然。

宗遇诚脸色骤然惨白,手中持着瓦盆,指尖紧紧扼住盆壁:“血昆仑六杀!你们还有胆量来此!我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便要与你共算一帐!”砰一声,将盆在地上摔得粉碎,便要扑身向前,“宗大哥,给你剑!”素问隔空抛来。宗遇诚握剑在手,向前击刺,迟光面上表情不变,微微含笑着,众人都没看清她是如何移动的,只是身影飘忽,飞速旋转,红衣如霞,在宗遇诚身边简略撩拨数下,只听当的一声响,宗遇诚手中的剑已经断作数截。

宗遇诚倒退几步,险些站立不稳。而迟光则甚至并未出手,仍旧背身远远立着。其武功之高,令人瞠目,不愧为血昆仑六杀之首。

又有一人恨声道:“杀父之仇!不报誓不为人!”正是同样遭遇亡父之痛的万维谷。只是这少年刚刚出手,剑还在鞘中,旁边的瑕竟便红衣一挥,隔空砰的一声响,万维谷的手就如同被按在剑鞘上一般,动也动不得,痛得他咬牙变色。

迟光冷冷道:“我们今日是来吊唁的,你们就这样待客?”

“邪魔外道,也有脸来此?宗师哥尸骨未寒,便是命丧你们剑下,今日是来送死么?”黄英抢上一步,手中长剑已经扼住剑柄。旁边的群雄也纷纷响应,欲出兵器。玄素将黄英挡了一下。伸掌示意众人安静。当先走出,迟光看着他缓缓走向自己。

“血昆仑的六杀,与我们这些人原本便是水火不容。今日之事,你们既然来此,便难以脱身。到底有何图谋,我奉劝各位不如先亮个明白,免得到时留有遗憾。”玄素淡淡的道。

“玄门主说话真是好大的口气,青分皂白都不分一下,便来兴师问罪?我们今日好意前来,是为宗老前辈吊唁的。可不是来打架的。”迟光冷冷的笑。

“好意?杀人凶手便是你血昆仑!你当我们这些都不知么?”万维谷紧紧扼住剑柄,猛地亮出白刃,年轻的双目中似欲喷出火来。

“凶手?这尸体上写了是谁谁谁做的了?你们没证据可不要诬赖好人。”

宗遇诚倒还平静:“家父死状凄惨,谁都能看出是噬功大法所为。如今江湖上,逍遥侯和泰山逆徒早已销声匿迹,只有你们血昆仑的六杀新近学会了这等邪功,这是人所共知的事。”

迟光笑着连连摇头:“宗小爷这番话说的可大不是道理。怎么叫‘销声匿迹’?诚然,会这噬功大法的可不止我们血昆仑一脉;或许今日这院中,便藏着当年的泰山逆徒甚或逍遥侯也说不定。”她目光逡巡,在众人身上游走。带着玩味的意味打量每一个人。似乎想从他们中找到逍遥侯或者泰山逆徒。

宗遇诚听她这话大是荒唐,正忍不住要辩驳,被玄素挡了一下。他沉声道:“多说无益。你们既然说来吊唁,那就请本分些。不要自讨苦吃。我们九大门派的人虽然不多,如今却也都有些人在此地,容不得破坏者造次。”说罢,身后泰山派的十几名弟子纷纷向前,他们是后石坞和桃花峪的男女弟子,此次随门主下山而来,另有碧霞堂的几名精英,其中包括精修多年的弟子闻达。

迟光却仿佛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拍了拍手:“来呀,把吊唁的奠礼送上来。”

身后红衣男子得令,捧出两方木盒。盒身精巧。两侍女将木盒各自打开,只见其中放置着两颗银色人头!

场中群雄面有异色。银制人头,这是什么奠礼?他们目视那两颗头颅,但头颅上的样貌十分模糊,只粗略地刻画出眉眼口鼻的行状,其余分辨不出什么。然而对血昆仑恨之入骨的宗遇诚及万家少爷,见了两颗人头却都不由得心中惊讶。互相对视一眼。

万维谷怒道:“这是……妖女!你们在搞什么名堂?!”

迟光微笑不答,红袖拂了一把木盒:“小小薄礼,不成敬意。愿宗老前辈和万老前辈黄泉下,能得偿终愿。”袖落风起,只见那木盒中存放的银色头颅齐刷刷飞出,径直跌落入地上的火盆中。

万维谷惊呼出声,举步向前欲挽救,但旁边侍立的红衣男女们早已纷纷挡在他身前,红袖一横,只听砰地一声,似乎有无形的气流从两人相接处喷涌而出,万维谷的身躯被红衣女子们倏然吸引过去。那女子面容冷峻,只翻腕在他胸前轻轻一拍,他便大叫一声,向后急退,堪堪立住。

“万大哥,你可还好?”宗遇诚低声询问。万维谷摇摇头,口角已经沁出了殷红的血。

“噬功大法!恶贼终于忍不住了么?”黄英怒道,拔剑直接刺向迟光。迟光冷笑退身而出。就在这时,群雄发出惊呼。黄英心中一寒,转身望去,只见那火盆中的银色头颅,在烈焰的焚烧下渐渐融化,原来头颅外面的银只是薄薄一层,轻轻燎烤就发黑陨落。其下呈现出的,却是两颗惨白的人头!

正是宗肃端和万明山!

“父亲!”宗遇诚嘶声痛呼,悲痛不已。众人都大感讶异,原来宗肃端和万明山的尸身,他们都未曾亲眼见过,那早已裹在棺椁中不便查看;而真相却是这二人的头颅都不翼而飞,显然被血昆仑有意留下作后手,如今却在天下群雄云集的葬礼上带了来。

眼看宗遇诚和万维谷都纷纷扑向那火盆中的头颅,想要抢救;就在这时,玄素大呼一声“不可!”他早料到这此中必有奸计,血昆仑将这人头带来,其后定有什么打量。但显然为时已晚,迟光和瑕竟发出嘻嘻冷笑,红袖飘飞,二人齐上。红影飘忽,她们的速度快的惊人,倏然闪过。下一秒,宗遇诚和万维谷纷纷倒地,脸色惨白,闭唇不语。

玄素大怒,长剑探出,已扫向迟光;身后黄英、处娴、渡劫、九阳真人等纷纷跟上,九大门派及湖湘一带的群雄们迎头赶上;而血昆仑迟光和瑕竟麾下的六男六女,则纷纷散作整齐的阵列,个个都可以一敌三,他们身上使用的,皆是噬功大法!

与此同时,忽听场中一个男子的声音急喝道:“大家快退离那火盆中央!屏住气息!”正是同灵枢和唐策一同来的面具男子。

群雄愕然,正不知所以,只见那火盆中被烈焰燃烧的两枚头颅,渐渐变黄、变黑,银色在血肉间流淌,竟发出奇异的香气。灵枢肃然道:“这是毒香!不可遽嗅!快屏息!”话音甫落,已经有不少好汉中招,内功无法施展,被六杀击落。

墙外忽然骤入数十人影,皆身着红黑相间的衣衫,又是血昆仑六杀所埋伏的人手!原来他们趁这方才与众人辩驳的功夫,悄悄安排了伏兵在外;如此一来在人数上也占了优势,更是如虎添翼。那火盆中的两颗人头,在火焰的烧灼下散发出香气弥漫的毒味,又忽然有无数根细小针指,嗖嗖嗖嗖从头颅数窍中射出,如牵丝线,向四周扩散激射;群雄纷纷中招,谁也没见过这等暗器。又有无数人倒地。

血昆仑的这批来人,竟然个个身负噬功大法,这着实令大家震惊。原来传说中所言非虚。噬功大法一旦发作,后果不堪设想。这些人中,尤其以迟光的噬功大法最为精纯,黄英、玄素、处娴、九阳四大高手的内功皆被她吸引住,另一边还有瑕竟相助;四人动弹不得,脸上气脉鼓动,忽红忽白。玄素心中大惊,暗想道:“难道今日竟要毙命于此?”

正在思量之时,忽听身旁乱阵中有人叫道:“师叔我来助你!”声音熟悉,正是方才提醒大家小心毒烟的那人。玄素转头看去,那男子已经飞身而来,一手持长剑,剑声破空,当地一划,火盆中的头颅被他挑了起来,他用衣服挡住自己以抵抗那流针,旋即迅速将人头裹住,丢到一边。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而下一秒,这男子已经落在众人身前;单手出掌,叫了声“分!”,但觉一股极大气力涌来,霎时如破堤巨浪,将迟光和瑕竟吸引在他们身上的力道破解开,玄素从人群中跌出;随即便有更多的血昆仑大军加入,继续以噬功大法施压;处娴、渡劫以及青城派的三名弟子被她们扼住。

男子身旁又有他的同伴,是灵枢身边的灰袍侍女、相貌丑陋的陌生男子,令人惊奇的是他们也会用噬功大法;这三人暂时缓解了一定的危机,但是血昆仑毕竟人多势众。玄素持剑赶上,那解救的面具男子对他喊道:“师叔,这里有我,你……”话音未落,忽听迟光大喝一声,一股极为强劲的力道涌来;血昆仑的人施展出“血雾魔风”,顿时葬礼场中一片混沌红雾。

玄素已经知道这男子是谁了,那正是私自下江南的梁宣无疑。梁宣被人拉出这一阵魔雾,转头一看是绾鸿音。她身穿麻布扮作灵枢的侍女。“那是尸毒!要小心!”

但梁宣已经顾不得了,忽然想到一人,高声呼喝另一边的人物:“尸王大人,如若你还念着往日的情分,就请帮忙吧!”说罢,纵身赶上,又投入那血雾之中。绾鸿音追赶不及,又不能涉险,只能在外围打斗。另外一边,尸王果然应声而动,率领尸鬼们加入战斗。这些尸鬼能力惊人,他们本身异于常人,并不惧怕这等血雾毒气的侵扰,迅疾的身影在红色迷雾里来回穿梭。血昆仑的人损失不少。有了尸鬼营的辅助,场面顿时有所缓解。

忽听迟光大声喊道:“情况有变,收撤!”

顿时,红雾大盛,一阵剑声急涌。错乱之间,血昆仑的人纷纷越墙而出,群雄们也纷纷跟着越出追杀。这迷雾动辄延展数里,众人奔走在其中,很快便失去了血昆仑众徒的踪影,只在迷雾里茫然奔走。迷蒙中,听得梁宣在雾气中喊:“大家不要再追!以免中埋伏!”

幸存者便纷纷后退。留下查看。纷纷向着红雾之外奔袭。这雾气范围甚大,梁宣怕众人不济,于是便点燃火折照亮,唐策也随之响应,众人纷纷点亮火光,照耀前路,在红雾中掩鼻奔行;迷蒙中,灯火如红帐中的点点白光。梁宣转头望去的功夫,心中暗自惊悚:这后面随上的幸存之人竟大减!看来血昆仑杀却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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