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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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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英听了,道:“这白老儿是江湖旧人,你们两个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不是阿声你长生楼的人么?”梁宣反问雁留声。

雁留声摇头:“我只知道从我失忆之后,他便一直在长生楼了。从前也是逍遥门的旧人。”

黄英道:“这位便是当年江湖上号称‘穿云无影’的云中雁,轻功高绝。最初是崆峒派的,因为和冯师兄不和,有些过节,背门而出,后竟投靠了逍遥门。说起来,梁宣你那时年少逃亡,还和他有过一段往事。你这‘足下春秋’的功夫,便是他教授的。你是全然都忘却了。”

雁留声了然:“怪不得他无论如何不肯接受崆峒派的照顾,原来有这样一层道理。”

黄英将手中的剑提了提,砍倒路边的一株乱草:“他平生最恨的人,怕就是冯师兄了。”

行到半途,云遮雾绕,山上又隆隆下起雨来。冰冷阵阵。雁留声拿外袍挡了一下,很快还是被淋得有些狼狈。旁边梁宣见了,便脱下自己的衣服来披到她身上。雁留声自嘲地笑道:“多亏嘉怡方才没有跟上来,要不然,让雨一淋,又要着凉感冒也说不定。”

“你就不用担心啦。他们在下面藏着好好的呢。”梁宣安慰她道,拍拍肩膀,为她打去旁边的野草。

“你可真是心大。自己的孩子,一点都不挂心。”

“谁说我不挂心?”梁宣反驳了一句。这时前面领路的药老儿又牢牢骚骚抱怨起来。大约是没有带伞,嫌弃冷雨。罗人凤骂了几句,仍旧不停:“要死嘞。十几年没有来过的地方,这回黄土埋了半截子的年纪了,又上来。怕是真的不要命了。”

“你们几个,把蓑衣给他披上。”罗人行吩咐崆峒派弟子。

那药老儿披上了蓑衣,嘴仍旧不停。雁留声怒道:“再多嘴,到了山顶把你丢下仙人坑喂秃鹰!”这才不敢言语。

梁宣道:“你那么吓唬人家做什么?好歹也是领路人。”

“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端的所谓架子啊,真是半点用处没有。”雁留声白了他一眼,复看见黄英在梁宣身后抬头瞄着自己,神色中冷冷的很不以为然的样子。看的她后颈凉飕飕的发麻。

“你这些话,只可与我一人说便罢了。千万不要当着我师叔师伯他们的面讲。”梁宣悄悄地道,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雁留声哼了一句,拉着他的手向上走。低声商议:“我跟你讲,这老头儿到了地方也留不得了。否则一旦嚷出去,叫血昆仑的人警觉了,那可真是打草惊蛇。”

梁宣听了这话,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你可不要私自行动。这件事交给我。”

“哼。”

终于爬上了童子峰。背后,一座巨大的球形山峰如童子的头,被云雾所遮掩,上面杂树丛生。他们从山峰的后面狭道绕出,眼前终于浮现出一派壮观的景象。一个巨大的天坑犹如远古干枯的大湖,又如深陷的峡谷,暴露人间的地狱,笔直凹下,中空无一物,四周群山连绵。斜向偏南的方位,一座高绝的山峰耸峙入云,如仙人独立的模样。天坑的四周,环绕一圈,皆是大大小小的群峰。

“那便是仙人峰。这仙人坑周围最高的一座。”药老儿指着高峰沉沉说道。

白老爹道:“仙人峰上有血昆仑所筑的临时草舍。你们看,就在那里。”扬起手指瞄着远处的烟云。缭绕缥缈,挥之不去。“六杀中的高层人物——迟光和瑕竟,这二人应当都在那其中。”

众人远远眺望仙人峰。视线越过这广大的深坑,烟云渺茫中,果然看见峰顶之下不远的崖坳里安着数间草舍。下临万丈深渊。只是如此高峻险要,不知要如何上去。

白老爹又指着坑中道:“我们的人,便都被倒挂在仙人峰之下。那里有无数的悬索,人都挂在铁索上,吊入坑中。”

众人都向坑中看去。那深坑向下塌陷只怕有几万丈也不止,其下黑黢黢一片,惨白的天光都无法照透,似乎是苍茫大地留在地表的一只巨眼,被挖去皮肉徒然剩下空洞的眼眶。冷雨正浓,从坑底浮泛起阵阵雨雾,弥漫在巨大天坑的四周。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这坑中的云雾颇多,也看不见所谓的悬索到底在何处。只怕我们还要走到那仙人峰之下才行。”梁宣观察着坑中的形势。

药老儿却来了兴致。翘起一条瘸腿,端坐崖边,悠悠地道:“传说仙人坑是天神俯视地上的一只天眼,可以预告吉凶和天地的阴晴。每当要下雨的时候,坑中便会传来巨响和云雾。旱情便会解除。又说坑底连着东海,便是将白沙河的水都引进去,也不会填满。当然,这只是传说。”

雁留声却不以为然,笑道:“梁兄,你不必担忧。这雾气虽有碍观瞻,但若合理利用,正好是我们救人的手段。”

“你又有什么办法?”

雁留声转问云中雁:“白大爷,当初你们是怎么被逍遥侯从这谷中救出来的?我看这深坑,怕是有万丈也说不准。”

“当时我们突围的人比较少,又有斯侬灵兽化身,可以凌空飞跃,我们直接从坑口飞了上来。至于坑底是什么模样,我们也不知道。”

雁留声陷入沉思。“这坑如此深,我们被困的人又多。到时候若想要逃出,还得想些办法。首先要打探好这所谓的仙人坑,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梁宣有些担忧:“阿声,你莫不是真的想下去看看?”

黄英和罗人行也表示:“先摸清形势,也是个办法。如今大雾弥漫,血昆仑的人都不知藏在何处,恐怕是看不出来。”

云中雁道:“他们便在这深坑之中。”说罢指着四面的坑底绝壁。“这绝壁中他们都安了巢穴。六杀的人轻功高到不可思议,连我也自愧有所不如,他们在这绝壁上沿着搭好的藤蔓上下左右攀爬,行动如飞。”

果然容秀等眼神好的,便在不远处发现了绝壁边捆绑的藤蔓。皆是自高处崖边的巨树上捆绑后垂下,次第相连。那药老儿见众人说的热闹,也站起来摇摇手:“你们想要下到坑底?那没什么可看的,告诉你们吧,那下面越来越窄,其实并不大。且阴暗潮湿,毒虫很多。有一道河流经,两边都是山洞,其中有一个,可以直接通到呼吸洞里。”

雁留声拍手道:“好极。如此我们便从那山洞撤退。”她确实有些想不到,这采药老人竟着实有些本事。

药老儿又道:“你们也不必到仙人峰之下,这天坑周围群山一座接一座,从这里翻山越岭到那边,只怕要花上三天也不止。到时候你们被困的朋友怕是真的要喂秃鹰啦。”

梁宣喜道:“那么老丈您知道有什么方法么?”

老儿哼了一声。却又不言语了。梁宣看了一眼雁留声,雁留声沉着脸将一锭黄金塞到他手中。“说罢。”

老儿手中的拄杖在泥土路上点了点,那崖边的细沙哗哗向下流。“从这里向下大约三十丈,有一道天然形成的平台。仅有几人宽。绕天坑四周。到时候走这平台,只消半天功夫便可到仙人峰之下。”

众人听了大喜过望,于是便商量合计如何入天坑。药老儿领众人到了一处大树攒生的所在,对面云雾之中,果然能看见血昆仑六杀的人在崖边藤蔓上来回攀爬,皆如米粒大小。因为距离太过遥远,谅他们也无法发现。老儿指着那参天巨木,道:“将绳索系在这树上,荡下去,这是去往平台的最佳途径。”

雁留声又塞给老儿几锭金子。便让恒山派和崆峒派的几名弟子留下来,与白老爹云中雁一起,看守领路的采药老儿,护送他原路下山等待。其余的人则纷纷以绳子为工具,系在大树的一端,慢慢向那坑底荡下去。

雁留声走到崖边,下方梁宣已经握着绳索,脚踩在悬崖石壁上小心翼翼向下滑。他抬头看着她:“阿声,不必担心,这下面也不算深。左右有云雾遮着,也看不见。”

“我又不是害怕。我只怕那老儿说的平台,会不会有些问题。”雁留声说着转身,轻轻一握那绳子就退下去。一面听得梁宣在下面嘱咐:“你小心一些,我在下面看好你啦。”雁留声心中惴惴之情稍微安定了些。此时,最先下去的恒山派的几个女弟子果然发现了什么。

“啊呀,这下面果然有个平台!”是容秀的声音。

处惠急忙出言制止,以免声音过大,惊扰了血昆仑的人。雁留声自言自语:“想不到北岳恒山这些尼姑们,攀爬个绝壁也是不在话下。也是奇了。”

梁宣在下方接了一句道:“是呢。我也是这样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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