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2 / 2)
而了解的人,比如在座的大部分人,虽不至于如天家富贵,也好歹自幼有西席教授笔墨雅趣,多多少少一点儿琴史知识还是有的。
再说,平日里谁还不得靠着这点儿墨水装样子,当下都想到了那凤尾琴是世间极品,仅此一件,既然已经在丰王府收着,又怎么可能被区区一个地方琴师得到!
詹先生手里的——怕是假的吧!
“咦——”暗暗的鄙夷声响起,连带着看过去的目光也带了几分轻蔑。
詹先生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浑身被从云端掉落地狱的感觉笼罩,抽走了他力气,也扫光了他的颜面,在空空落落之后,扬起的是无可言说的愤怒!
他忽然往陈子鹤看去,青筋怒爆。
这头,丰恒说完,却像是完全不在意那凤尾琴了。他侧首对陈老爷道:“听闻陈公是喜好书画古籍之人,不知能否一览贵府藏品?”
陈老爷正惊讶那詹先生自己用假琴来贺寿已经够令人不快了,还瞪他儿子做什么。听闻丰恒的询问,陈老爷忙收回思绪,道:“不敢当,不敢当,一些小把玩而已,肯定及不上丰王府分毫。世子您有意,请这边走。”
他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带丰恒往书房去,同时给了陈子鹤一个眼神,示意儿子还不快跟上!能跟丰王世子单独亲近,多好的一个机会!
陈子鹤接到父亲眼色,抬步跟上,不想被詹先生铁青着脸拦住,一只大手铁爪般擒住陈子鹤手腕,詹先生怒问:“你倒说说,这琴怎么回事!”
陈子鹤心里一跳,他不欲在人前和他争执,压低声道:“发什么毛病,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他轻咳一声,脸上依然儒雅清俊,如画般的公子。
前面陈老爷已经引了丰恒走出好远,纵然陈子鹤心底气不打一处来,也只能先带詹先生到一处府里的僻静处。
“有什么话到边上说!”
到了人后,陈子鹤的脸挂下来,阴郁的看着詹先生:“你要怎么样!今日是我的大日子,你看看你在外头做的是什么事!”
他要怎么样?詹先生怒道:“要不是你许诺买下这把琴,我会答应让付佳儿做什么玉女?你竟然给我一个假货!”
“我怎么知道是真的假的!”
“我要去报官,我要去告诉院长,你这个人耍的狗屁手段!”
詹先生叫嚣,陈子鹤本也气,今日是他生辰,又好不容易有亲近丰王一派的机会,全给眼前这个白痴闹没了。
他手上猛一用力,掐住詹先生的脖颈。
詹先生被掐的脸色一变,徒手挣扎。陈子鹤到底年轻力胜,一下把他顶到墙上,冷声警告道:“那店是你带我去的,这琴是你亲自认可了挑的。四千两,我可是实打实的花了四千两,谁知道是不是你和店家一起讹我陈家的钱,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要告到衙门去,好,你看是你坏的了我名声,还是我让你去坐牢!”
儿子迟迟不来,陈老爷却不能招待不周。他将丰恒带入书房,手脚麻利的拿出心爱得意的收藏之物,向丰恒热情的介绍起来。
地方之流,就算是好东西,也不可能入京城王府长大,又自幼进出皇宫的丰恒之眼。
丰恒听了几句,目光在屋内流转,停留在东墙一幅字上。
陈老爷说了半响,不得回应,抬头顺他目光看去,小心陪笑道:“那是小人故去长子之作,世子您……”
丰恒抬手,“既是您爱子之作,勿提割爱之言。”他走近,目光落在那百字篇幅的《满江红》上。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令郎笔锋如刀,字里行间隐有于湖先生的豪壮之影。”他微微一顿,道,“若有缘,倒很想认识一番。”
陈老爷被说得热泪盈眶,思子之心溢满胸膛。
可不是,他家大儿子本来是不输舒家探花郎的人物,要不是英年早逝了,陈家也不知道能多风光。
陈老爷擦了擦眼睛,道:“能得世子这番话,子鹳泉下有知,定然欣慰。”
子鹳,陈子鹳。丰恒默念他的名字。
身边陈老爷的情绪虽然被带着走了,人还是精明的,敏锐捕捉到了丰恒话语中的意思,又道:“原来世子爷对于湖先生的字词甚为了解。”
丰恒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哦?陈公也喜欢吗?于湖先生算是小王颇为欣赏的人物了。”
陈老爷忙道:“吾等也是,今日还新得了一份《于湖词》,小人拙见,应该是于湖先生的真迹,世子您看看如何?”
丰恒的目光落在陈老爷手上那本书上,一时之间神色莫测,让陈老爷无端端心头一跳。
便听丰恒道,“小王也没想到这么巧!这本真迹是小王送给心上人之物,竟然一眨眼到了陈公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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