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2 / 2)
“你敢!这天下还是父皇的天下,你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你不敢这样对我!你怎么向父皇交代?”前太子捂着右臂上仍在淌血的伤口,颤声质问。
“不劳殿下费心,臣自会向陛下禀报,前太子凌宇奕德行败坏,自觉愧对凌氏列祖列宗,已于府中畏罪自焚,尸骨,无存。臣还会奏请陛下,成全殿下的悔过之心,令殿下衣冠不入皇陵,名号不入宗祠,不得享后世香火,不堪为凌氏子孙!”凌轩如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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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凌峥鸣猛然从白日梦魇中惊醒。
“陛下!”“皇兄!”众人惊呼出声。
凌峥鸣摆手:“朕无事。”
他勉力平复紊乱的气息与心跳,飞快地瞥了凌轩一眼。
凌轩也在看他,面上带着略显憨傻的微笑。
只有凌峥鸣知道,这样一副人畜无害的外表下,深藏的是怎样的一颗睚眦必报、残酷狠绝的心。
虽则他没有对不住凌轩,凌轩只帮过没害过他,如今他贵为君主,凌轩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臣之心,他们君臣之间相处尚算和睦,登基后他已有一段时间没像刚刚那样,被十六岁那年的血腥噩梦给魇住。
但他还是不得不暗自衡量,若眼前因叶宛的事得罪了凌轩,他到底有没有拿出君威摆平一切的实力?
眼下太师党的几位重臣都被他罢变了,他正打算全部换上自己人。跪在殿中的佟丰,才华出众,刚直不阿,正是他首先要提拔的。然而有一句话,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朝中年轻一辈的俊杰中,不少都是凌轩的门生。他身为天子,又不能因着门户之见,将这些人才全部弃之不用。朝中武将,仍有不少与凌轩交好,大周的兵权,半数还握在凌轩的手上。治水,也得靠太师党官员才行。
想到这里,凌峥鸣喝了飞扬的酒后就一直晕乎乎飘飘然的脑袋,突然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刚刚是在做什么?他对叶宛有敬慕有感激,却从未有过强占的心思,可酒意一上来,他洞悉了飞扬将叶宛强塞给自己的心思后,竟控制不了自己,想要当着凌轩的面,将叶宛夺过来。是想再次试探凌轩是否痴傻,还是单纯地想要冲凌轩发泄压抑了良久的怨懑?
凌峥鸣不禁为自己的幼稚与不智汗颜。
就算眼前凌轩是真的痴傻,他都没有一举荡平太师党的必胜把握。何况刚刚凌轩暗示意味的一番话,分明是在提醒他,本太师没傻,是装的,你要是想走前太子的老路,便动叶宛一根手指试试。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凌峥鸣心下再气,却已想清楚,眼下还不是与凌轩彻底翻脸的时候。北辽犯边,江南水患,内忧外患之际,大周和他都不能没有凌太师。
他揉了揉酸痛的额角,飞扬敬的酒怎么这般上头?如今,他该如何圆这个场,挽回和太师还有和叶宛姐姐的情分?
太师头痛痴傻是装的,可他这个皇帝,头是真疼啊。
“陛下,还是叫个太医过来看看吧。”叶宛提议。
凌峥鸣正不知如何面对叶宛,见她对自己仍这么关切,更加地无地自容:“朕刚刚有些醉了,说了些糊涂话,失礼之处,姐姐莫要见怪。”
“陛下向来善饮,哪会一杯酒就醉了?”叶宛犀利的目光直投向飞扬,“民女曾在西域见过一种蛊虫,可随酒水进入人体内,即刻便能影响人的神志。又因蛊虫受母蛊控制,这被种了蛊虫之人,从此就会身不得已,极易受到身怀母蛊之人言语的蛊惑。就好比刚刚,公主殿下无意提了句陛下对民女有意,该纳民女入宫,陛下就不管不顾,执意要民女侍寝……”
“你什么意思?”飞扬似是被针到了痛脚,倏地起身指向叶宛,“你说本宫给皇兄下蛊?”
“皇妹,”凌峥鸣神色一凛,语声严厉,“你可是真的在朕的酒中做了什么手脚?”
“我……”飞扬咬了咬牙,倔强答道,“臣妹没有。是叶宛她诬陷我。”
“有还是没有,民女说的不算。”叶宛不慌不忙地说,“民女听说,这蛊虫离开生长地后极难存活,必须以特制的药粉饲养。公主殿下若问心无愧,想要自证清白,大可让人查看你袖中此刻是否藏有此种药粉。”
“叶宛你大胆!”飞扬下意识地紧捂住袖口,“皇兄还没说什么,你竟敢让人搜本宫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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