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2 / 2）

“这么说，江氏的账目，都是夫人在掌管了？”

“你怎么知道？”江落雪带着几分傲然回答，“没错，你现在该知道，老爷他是无论如何也离不开我的。”

叶宛一脸请教的神情：“我系舟堂在北方称得上大商号，可银钱终究四散于各地分号，进货也多需要预付，银钱周转起来颇费功夫，万两黄金，并不是说拿出就能拿出来的，总得筹集一番，更别提都换成金子堆在一起供人欣赏了。听夫人的口气，难不成府上如今就藏着万两黄金的现钱，我若愿意与常老板断绝关系，夫人便能拿出来给我看一眼？”

“这个，”江落雪语噎，气势顿时弱了下来，“这个自然是没有的。我们江氏向来遵纪守法，每年主动承担不少的税负，哪里会在家中私藏重金。”

“我听说江家为了赈灾物资之事，亏了不少银钱，如今账目上可周转的银钱，连万两白银都不到？”叶宛接着问。

“你消息倒灵通，确有此事。”江落雪神情有些躲闪地答道，“嗯，老爷既是为了家国大义，我自然是鼎立支持。你问这些做什么？”

“夫人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叶宛笑笑，看来江氏的银钱周转确实出了问题。不过，却不是为了什么家国大义。

她早前得到可靠消息，水患以来，江氏联合其他几家商号，花大价钱囤了不少粮食。赈灾官粮始终杯水难救车薪，民间正急需更多的粮食供给。江氏的如意算盘，便是趁机抬高市价，血赚上一笔。这半个月以来，苏城粮价已翻了一倍，他们应该已经赚了不少。可惜奸商们永远不知满足，还在继续屯粮，继续加价。

不过也该感谢他们的贪心，否则，今晚这戏就唱不下去了。

“你什么意思？” 江落雪狐疑地盯着叶宛，系舟堂她是听过的，和常严向来没什么商业往来，最近甚至屡屡与江氏作对，眼前的女子，不会是系舟堂派来使美人计害常严的吧？

叶宛达到了试探的目的，也懒得再与疑神疑鬼的江落雪敷衍下去：“我的意思是，账目上连万两白银都没有的男人，夫人你尽可留着自己宝贝，我还看不上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凌轩剑眉一挑，轻咳出声。太师府的账目上，从未有过万两白银。自家娘子这是连带着嫌弃他穷？以后下面那些人送银两上门，他是不是该睁只眼闭只眼地收下？

“当然，我男人除外。”叶宛侧头看向凌轩，豪气干云道，“他就是身无分文，我也会养着他。”

凌轩眉头霎时舒展，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宛宛难得这样说话，简直比刚刚吃的蜜糖莲藕还要甜。

“身边有这么俊俏的小倌，叶老板自然舍得花钱。”望仙楼老板娘春风满面地现身，语带暧昧地问江落雪，“怎么，常夫人是不是闺中寂寞，也想找叶老板的小倌尝尝鲜？直说嘛，大家都是女人，凡事，好商量。”

叶宛和江落雪同时愣住。

叶宛愣的是，才一会儿的功夫，凌轩怎么就从随从变成小倌了？这两个称呼可是有本质上的差别。随从，充其量只是家奴；而小倌，那可是馆子里的称呼，颇具侮辱之意，迎来送往，比有钱人家的面首还不如。

她正待发怒，江落雪已先她一步发难：“老板娘，你这是以己度人，以为人人都如你一般水性杨花、放荡形骸！”

“呵呵，嫉妒我你就直说，我能放荡形骸，那也是我有魅力，不像某人，人老珠黄，只能夜夜独守空房。”老板娘毫不相让地讽刺。

“你说谁人老珠黄？”江落雪激动上前，揪住老板娘的衣领，“我告诉你，以色侍君终不能久，你这种狐媚之术，男人玩玩也就罢了，没有真本事，迟早会被当成破鞋扔掉！”

“玩玩怎么了？到底谁才是破鞋？”老板娘嗤笑，“你这样的，花钱求人家玩，人家都不玩。不信你问问叶老板的小倌，你肯花钱，人家看得上你吗？”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是谁先嘴巴不干净的？”

“啪——”江落雪扇了老板娘一巴掌。

“啪——”老板娘扇还回去。

……

二女的争执愈演愈烈，叶宛看得目瞪口呆，原本的一腔怒气刹那间烟消云散了。

据她所知，江落雪还不知道常严和望仙楼老板娘的那档子事，都能闹成这样。要是知道了，啧啧……

她安排的好戏尚未上演，眼前两个女人上演的大戏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常严更是皱着眉直冲这边而来。这个夜晚，比她料想的还要有趣。

只是委屈阿轩了，被人当成小倌。

她回头朝他望去，正想安抚两句，却见他毫无遭人轻视侮辱的自觉，此刻正在津津有味地看戏。

眼见她望过来，他凑近她耳边，小声道：“宛宛，别在意，我心甘情愿，只当你一个人的小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