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2 / 2)
章皇后低低的笑了,“你觉得除了你父皇,谁会注意到这个差别。”
沈琬与沈琰,二人的习惯其实相差不大,只有最亲近的才会发现其中的细微差别,何况过了五年,人的改变谁又说得清。
沈琬压下心中突然涌起的酸涩,章皇后想要让她过得舒适,却又怎么不会想到其中的问题。
她的母后,一直都是最了解德庆帝及儿女的人。
以她目前的情况,德庆帝怎么可能去她的皇子府,去在意她生活小节。
“母后说的是。”
陪着章皇后一起用过午膳,这么多年,对于她的口味,章皇后还是记得一清二楚,中午的菜色都是她喜欢的,只是没有一条鱼罢了。
在宫中,凡事都需谨慎,不比在皇子府。
沈琰不吃鱼,可是她喜欢吃鱼,这些年虽然想要戒掉吃鱼,但是每每看到烧好的鱼,还是忍不住动筷。
这点口腹之欲,可能是她最后的一点坚持。
用膳期间,二人都没怎么说话,章皇后心情好,沈琬便陪着她小酌两杯。
皇室子孙十五岁之前不得喝酒,沈琬牢记这点,及笄之后才开始有意识的锻炼自己的酒量。好在身体素质不错,酒量目前来说,一壶醉仙酿都醉不倒她。
因为接下来要去见德庆帝,沈琬只是小酌两杯,不敢多喝,免得身上沾染上酒味。
一顿饭吃完,陪着章皇后聊了一下家常,沈琬约定明日会再进宫,便先告别,离开朝阳宫,朝着太极宫而去。
朝阳宫与太极宫相隔不远,步行一刻钟不到,向守门太监福安禀明来意,让他进去通传一声。
以前,她根本无需通传,无论德庆帝在干什么,就算是会见大臣,她都可以擅自闯入不会受到任何责罚。
现在,她只能挺直背脊站在太极宫的门外,等待內侍的通传,甚至连林奇都看不到。
五年了,她早该习惯这种落差,以后还会遇见更多捧高踩低之事,她不再是沈琬,不是被人捧到天上去的乐宁公主。
她是沈琰,被德庆帝厌弃的皇子。
福安抬眸偷偷打量了一下这位久违露面的十三皇子,他进宫才三年,不清楚曾经发生的事情,只当是从未见过的皇子,让沈琬在门外骚等,他进去向林总管通报一声。
德庆帝此刻正在批阅奏折,林奇进来请示,“启禀陛下,十三皇子求见。”
德庆帝手中的御笔一滞,一点鲜红的朱砂落下奏折上,心中莫明起了烦躁之意,奏折内容也看不进去,索性丢下御笔,将其推到一边。
林奇半天得不到回应,不敢擅作主张,只能静候一旁等着德庆帝的答复。
章皇后请示他,五年了,想让沈琰回京,这事他是同意的。
乐宁是他心中永远的痛,是他的逆鳞,触之即死。
当初查到刺杀乐宁的那伙人,是西部玉楼国的人,他们想要抓住乐宁来与他谈条件。如果不是他的宠爱,让天下皆知乐宁是他的掌中珠心头宝,才会为乐宁招来杀身之祸。
稚子何辜,只因他的宠爱而受到牵连。
帝王本就该无情,帝王有情,就有了软肋,极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而威胁。是他昭告天下,将乐宁当成靶子,成为有心人眼中的筹码,他才是害死乐宁的元凶。
这五年,他想了很多,沈琰当初受他迁怒,只是十岁被迫去往道观为妹妹祈福。
沈琰是乐宁拼尽性命也要保护的兄长,他迁怒自己的儿子,将一切罪责归咎到儿子身上,忘了自己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其实是他一直在逃避事实,只是每当乐宁的生辰与忌日,他都无法再忽视自己内心的伤痛,像惩罚自己一般,将自己关在长乐宫一整日,不断向女儿述说着他的思念与懊悔。
他现在不知该怎么去面对这个儿子,他想要见见沈琰现在是何样子,想要从沈琰身上看看他的乐宁现在是何长相。但是他又害怕见到这个儿子,他永远无法忘记乐宁离开的伤痛,他怕自己会再一次控制不住想要迁怒到儿子身上。
“朕没空,暂时不见!”德庆帝咳嗽几声,喝口茶缓和一下,这才做了决定。
目前,他终究是无法去面对这个儿子,至少现在他还没准备好。
福安等到回复,便回到正门,见十三皇子保持着姿势还在等着,低着头,恭敬的禀报,“殿下先请回吧,陛下此刻正忙着处理公务,暂时没时间召见你。”
这个答案在沈琬的意料之中,抬头朝着门内看去,太极宫的正殿一眼望去,只能看到正殿的正厅,却看不到德庆帝的身影,很显然,德庆帝此刻正在左侧的书房批阅奏折。
不管多少年过去,午膳之后,一整个下午都会在书房批阅奏折,这个习惯从未改变过。也不知道这些年,林奇有没有提醒他中途休息一下,不然没人提醒,他会一直批阅下去,直到处理完毕。
“既然父皇再忙,本宫就不打扰父皇了。”沈琬收回目光,她知道此事急不得。
可是她真的很想进去,看一眼父皇,哪怕一眼就好,让她亲眼看到父皇安好,她就心满意足了。
沈琬僵硬的转身,强迫自己离开,心思游移,整个人有点魂不守舍,出了太极门,拐角处也没认真看,就这么一头装进别人的怀中。
沈珏刚接到八百里加急,立刻带着消息前去太极宫找德庆帝禀报,步履匆匆。
拐角处,一个行色匆忙,一个魂不守舍,二人就这么撞到了一起。
一股极淡,微不可闻的甜甜香味突然萦绕在沈珏的鼻间,让他当下整个人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怀中的人。
“琬琬……”沈珏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怀中之人立刻消失,就如同梦一般,一碰即破。
沈琬的鼻子撞到沈珏的胸膛上,疼痛让她瞬间回神过来,听到声音,立刻认出了对方是谁,连忙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大皇兄,我是十三!”低沉粗哑的变声期少年音,喉间清晰可见的喉结,无一不在说明这她是男子的事实。
沈珏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猛地推开沈琬,当下将她推倒在地。
眼中的柔情瞬间消失不见,冰冷的像是寒冬腊月,不带任何温度的看着沈琬,高高在上的看着她自己爬起来。
刚刚那一推,沈琬没有防备,手掌撑地,擦破点皮,只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伤。
“大皇兄这是什么意思?”沈琬被沈珏推倒,连句道歉都没,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在心中拒绝承认,这人根本就不是她记忆中温柔体贴的大皇兄!
五年未见,青涩褪去,现在的沈珏稳重持成,只是周身散发着冷峻的气息。
沈珏斜睨着沈琬,语气冰冷,指责道,“十三弟这些年在外难道就不曾学过规矩,行事竟然如此莽撞。”
沈琬皮笑肉不笑,反唇相讥,“大皇兄身为兄长,当众推倒皇弟,恃强凌弱就是这些年大皇兄所学的吗?”
沈琬直视着沈珏,受伤的那只手却不自觉的握紧,为什么沈珏会变成这样,就算她不再是沈琬,但是沈琰也是他的皇弟,这样粗暴的对待自己的兄弟,她怎么也无法接受沈珏这样的改变。
“不比十三弟,小小年纪就学会忍辱负重,心安理得享受别人的牺牲。”对着这样一张脸,多年的怨恨终于找到发泄口,语气阴毒,毫不客气的指责着。
沈琬微微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沈珏话中的意思,语意不明道,“大皇兄是在指责我不该活着吗?”
沈珏经过沈琬的身边,冰冷的眼神扫过她,不含任何感情,“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擦身而过,不再看沈琬一眼,高大挺拔的身躯看起来异常的孤独。
沈珏这样对沈琰,是因为沈琬的关系吗?
想起以前的种种,沈琬突然沉默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他还是没有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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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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