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与青蛙（2 / 2）

那我再数200下

……

怎么回事？那我再数300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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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青蛙终于游到了。

神愣了一下，硬生生把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憋了回去，怒吼：“你去哪儿了？！”

青蛙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擅离职守”，并要求再次去找癞蛤*蟆换勺柄。

“如果您不愿意，我还是可以继续待在您身边的。”青蛙紧张地察言观色。

神却显得很镇静，说没有关系。神终究是神。

青蛙为神明的干脆答复疑惑不解，但也为自己的小小要求被恩准而欣喜若狂。他拜谢过神后就划拉着三条腿游走了，没注意到身后孤单的眼神。

青蛙如愿以偿得到了那把银色勺柄，也有了个可以陪他唱歌的癞蛤*蟆朋友。下雨的时候，雨水打在井盖上“叮叮咚咚”，水很清爽，在里面呆很久都不会闷气。太阳曝晒的时候，井下又很阴凉，气味也比池塘要好闻得多。日子过得很快乐。

但是好景不长，癞蛤*蟆很快就死了。死前他同意青蛙在他死后离开，只要能把他葬在这里。

青蛙哭着安葬了癞蛤*蟆，拖着勺柄准备离开地下井。

但是，青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不点了，下水道的孔洞对他来说太小了。他被困在这儿了。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和一把除了银闪闪再无用处的不锈钢勺柄。他朝着橘红路灯光投下的圆圈嚎啕大哭。他想起了神，和自己的可乐瓶盖子，甚至那绿油油的浮萍与垃圾。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孤单。

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东西而困在地下井呢？！

不锈钢勺子插在淤泥里依然发着柔和的银光，像是在嘲讽。看来癞蛤*蟆没有把全部的事实讲出来。

于是青蛙就这么日日夜夜对着头顶明亮的小窟窿发呆，听着外界的鸟语虫鸣。看着看着睡着了就梦见自己趴在可乐瓶盖子上唱歌，听见水底的神明大喊就慌忙冲刺进水底，然而水很清澈，清澈得青蛙想骗自己都做不到。他失落地游回水面，趴在支楞着的勺柄上对着小孔漏出的晨曦，绝望地呼救：

“呱！呱呱！”

癞蛤*蟆总算是有一句话没骗他。

只要有耐心在这里等下去，就会有属于你的美丽降临。

青蛙的美丽降临在一个雨后的清晨。连日的瓢泼大雨，让早已失去排水功能的井盖终于返水上了陆地。这回时间确实太久了，青蛙憋得有点头晕眼花。但要不是地下水倒灌，物业也不会发现这儿还有个地下井存在吧。

总之，井盖被卸了下来，有工人穿着潜水服下去通淤泥。这个城市的水利可真是不怎么样。

“哎呦！”水下的人惊叫一声，旁边的同事忙凑过来问。

却看一只怪模怪样的小东西从水下窜了出来，子弹一样，落在水泥地上三两步弹跳便消失在了草丛里。

“哎，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

“是青蛙吗？”

“不知道……你见过三条腿的青蛙吗？”

重获自由的青蛙跳跃在雨后崭新的草地里，泥土的芬芳将他包围，但他此刻最想念的却是那臭气熏天的小池塘。

凭着依稀的记忆，他找了好久，越过灌木丛，钻过铁栅栏，爬过砖石缝，皮肤的水分在一点点耗尽。最终停在一个小土包上。

一直以来被当做垃圾场的小池塘真的成了垃圾填埋场，推土机在一旁施工，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尘土飞扬。现在，居民不再窗户紧闭抱怨恶臭了，因为都搬迁了。这块地要重新规划了。

“呱！呱呱！”

后记：

“水里一样活物也没有，水面上只有一只三条腿的青蛙，神唯一的信徒。”师傅又重复了一遍，“现在连池塘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三个孩子安静坐着。

“后来呢？后来呢？”九岁的女孩八角不甘心地缠着问。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师傅摸着八角柔软的头发。

“神一定是搬家了，青蛙后来也一定会找到他的。”坐在一边十岁的男孩草果过来安慰八角，还仰起头向师傅寻求认同。

师傅不置可否地笑笑，望向坐得最远的最小的女孩。

“小茴香觉得怎样呢？”

“太蠢了！”小茴香扭着头，后脑勺对着师傅。

“哎？为什么呀？”

“神为什么不说让青蛙留下来呢？他不说要留下来跟遗弃有什么分别？！”说完，才转过脸来，竟是泪眼婆娑。

师傅招呼小茴香过来，搂在怀里哄着，等她眼泪消了消才说：“神认为自己没有权利束缚他。就算是神，也不可以做那么任性的事。也正因为他是神，所以他什么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