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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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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吞下玫瑰的果实, 让我的灵魂在你体内缠绵。野那啊野那, 从此我与你生死相连。”

这俏皮旋律的歌声真悲伤极了。

西域的星空非常清晰, 夜幕降临的那一刻,漫山遍野的杏树都被夜色压盖, 开满了钻石银河熠熠生辉的光芒,明月呈现出银金色,半弯一线挂在天空正上头。

在月泉神话中,月亮是诸神的眼睛。许多人以为黑夜是犯罪的最佳时机, 殊不知就是黑夜里,神明看得比谁都清楚。

东南六国中,沙国国王西柯·布伽, 正坐在他那豪华的王座上, 眼神复杂地盯着一个凝泪看向自己儿子画像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算得上很美很美, 而且年轻高贵。她穿着紫红色的长裙,眉目妖娆, 神态素净。烛光打在她的黄金耳坠上,黄金又映照她杏花似的脸庞,美得就像个梦。

此刻, 她正望着挂在沙国王宫一角,一位黄金般耀眼少年的画像,她望着画像哭, 对着画像哀歌, 最后她长叹了一声, 将自己手中的一小朵沙漠玫瑰, 献给油画。

等哭完了,她转过头来,缓缓走到西柯面前,盈盈拜下:“深夜潜来,打扰到您了。”

西柯点了点头,但这娇弱女孩的身影落在自己眼中时,他比任何人都要戒备。

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乌孙国的公主。她是西域最有名的诗人之一,也是西柯之子霍萨兹尔在世时的最狂热信徒——翁诗·瑙翡。

东南六国中的乌孙国王爱子如命,求子若渴,但他一共有十五个女儿,却一个儿子也没有。

他有十五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一个个都在某一领域上很有成就,比如眼前这位,就是乌孙国王的第六位公主,以悲剧诗和文学闻名的翁诗瑙翡。

乌孙国的领域包括着伊犁牧原,那里有大片大片闻名遐迩的伊犁杏花,开的绚烂无比。翁诗瑙翡是伊犁杏花的象征,她就像个玛瑙为花,翡翠做枝的杏树。

为了表示自己对沙国国王的尊敬,她摘下了自己的面纱,一双妙目旁描着细致眼线,含情的同时又隐隐尖锐冷光。

西柯很清楚,她是个诗人,是位公主。但她也是个持着美丽刀刃的政客。

现今西庭之战的战况激烈,两方势力胶着,苏贡虽兵力强盛,但因军事资源供给线过长,已有后劲不足之势。

东南六国的地理非常微妙,处在大新西北九国与大平边境朔方之间。

好在东南六国与西北之间隔着白沙漠,有道天然的地理屏障,能保护他们不受西北几个军事强国的打压;而大平那边,除非是新康战役或月泉战役那种调动了全国资源的大型战争,不然大平边境的州郡人口稀薄,生产力不足,气候严峻,无法对东南六国造成真正威胁。

可以说,这六个国家是易守难攻的地界,若那么容易就被征服吞并,子孤熙哪里肯在月泉之战风头正盛的时候,就选择收手不打。

东南六国再加上月泉圣地,就是一块被神明祝福的地界,前后左右荒芜一片,人丁稀少,气候严峻。只有他们受天眷顾,这小小的一块月泉平原,非常富庶繁华。

玫瑰绿洲,醉马长歌。

几千年的历史了,东南六国一直被月泉神明们捧在掌中。

但夹在两个劲敌之间,东南六国受够了这两方的气。西柯很清楚,在拥戴墨涅沙为西帝的同时,东南六国的其余国王们,必然打着不同的算盘。

苏贡的性格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那个狂热的军事政客若上位,为了他一统大新的雄伟帝业,这些曾经不臣服他的国王们,面临的只有一个下场:简单粗暴,不给余地,全部处死。

所以东南六国臣服墨涅沙的主要原因:是在利用着那位大平来的西后,以及她背后可与苏贡抗衡的军力,以解燃眉之急。至于战后会不会真向墨涅沙臣服,那可就不一定了——

西柯在东南六国王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他虽在双元使迦弥的授意下签订了效忠墨涅沙的誓书,但他的真实想法从没表露过。

“我可怜的卡尔依尊神,我可怜的霍萨兹尔殿下。”台下那个美丽的少女一直念叨着他已死儿子的名字,对此西柯毫无回应,但翁诗瑙翡捕捉到了这个冷漠国王在听到自己儿子名讳时,他的表情微凝,眉头也皱了起来,好似非常痛苦,于是翁诗瑙翡再接再厉,她扑通跪倒在西柯面前,声泪俱下:“身为他的父亲,您要向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臣服吗?”

西柯皱眉呵斥道:“乌孙公主,眼下大战在即,我东南六国一心抵御西北入侵,我难道要为个人恩仇,就弃大局不顾?”

“可是为什么呢,殿下?”翁诗瑙翡毫不气馁,又道,“为什么要拒绝苏贡统一西北与东南的请求,我们是流淌着一模一样血统的同胞,同为大新的子民和卡娜女神的子女,难道就为了个人私利,可以弃立场不顾?西柯殿下,其余国王不选择和苏贡合作,我都能理解,但您不行——”

西柯冷笑道:“就因我在月泉之战,死了一个被全西域抛弃的儿子?”

“我想不是这样。”翁诗瑙翡又道,“西北九国从来没有抛弃霍萨兹尔殿下,苏贡陛下在月泉之战时,也不顾自身安危,一心救援。尽管失败了,但总比那个被首相大臣们视若傀儡,连发兵援助都不肯,还接受了子孤熙弄权参与的墨涅沙要强得多!其余国王们还想继续让东南六国游离在大新监控之外,是因为他们自私!但您不仅仅是沙国之王,还是月泉国的后王,是大新布伽家族的一员,是这个帝国的继承人之一,大新重合才是您该有的追求,您也有这个责任。于情,于理,于义,于利,您都不该跟着其余国王们做傻事啊。”

“我非常疑惑,公主。”西柯听着她激烈的言辞,又问,“看来你的立场和现在整个东南六国的立场相悖,你的父王乌孙国王是怎么想的?与其游说我一个小小的沙国之王,你们乌孙国才是战略要点国之一,你为何不去说服你的父亲?”

翁诗瑙翡冷冷道:“因我的父亲是个贪生怕死之辈,贪图小利之人。”

临来之前,翁诗瑙翡也曾努力劝说她的父王,但乌孙国王听后当时大怒,他一巴掌打在女儿娇嫩的脸上,手指发抖:“我生了个魔鬼出来,我生了个葬送我们家族,葬送乌孙国的魔鬼出来!”

翁诗瑙翡用手轻轻沾了一下自己嘴角上的血,冷笑道:“我的爷爷不也生出了像您一般,让乌孙国窝囊一辈子的国王?”

乌孙国王大怒,他抬脚将这个女儿踹翻在地。翁诗瑙翡吃痛到弯下腰,她被踹到了肚子。

但是她仍没有住口,努力抬起脸来正视着自己的父亲:“你是为了苟且偷生而向敌国俯首称臣的懦夫!连信仰亦可抛弃,生不出儿子是你活该!父王,您为了眼前小利,为了自己的一念之私,就做出这个荒唐的决定。西庭之战结束后,墨涅沙他做得成什么西帝,他把堂堂圣地月泉国都送给大平公主作聘礼了啊!再说,又哪来的西庭——我们东南六国最终的结局不是独立,也不是回到大新的怀抱,而是去做大平下辖的六个省。新康战役都没能吞并我们,月泉之战也没有分裂我们,真正让我们臣服别人的,是你们自己贪图王位的私心,是你们贪生怕死的怯懦之心!”

她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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