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毛求疵（2 / 2）

“我不喝酒。”何嘉言说，顿了顿他又补充，“你不用特意跟我喝。”

她有点莫名其妙，“不啊，这两瓶就是我自己的，您要喝我再给您拿。”

“……”

原来是他瞎操心。

“是这里要的蒸鱼？”穿着明黄色袋鼠服的外卖小哥匆匆忙忙走进来，小姑娘一抬手，“这边，谢谢您。”

她看着人不大，吃的可真不少。何嘉言刚动了这个念头，小姑娘转手拆开外包装把东西推到他跟前:里面是一只完整的清蒸鳜鱼，配着非一次性的餐具，算是外卖里比较讲究的那种。

“刚刚我多点的。”小姑娘语气平淡地解释，“您不吃我就丢了。”

“……”何嘉言清了清嗓子，“简深。”

她抬着头看他，“？”

“我从上小学之后就再也没吃过鱼了。”

“……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嗯。”他停了停，横亘在二人之间的是濒死的沉默，久到她甚至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何嘉言说，“那一年我才知道，原来其他小孩吃鱼是不需要大人挑刺的。”

“……哦。”简深不动声色地收回外卖盒子，“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地方，就像我……我也不擅长做数学题。”

“你高考数学148分。”

“满分150。”

他蹙眉，“……你这是吹毛求疵。”

“没错。”简深仰起脸对他笑笑，“所以说，不会吃鱼也是很正常的事，您用不着对自己吹毛求疵。”

……怎么感觉像是着了她的道。何嘉言偏过头，不再说什么。想也不想，那碟子鱼最后肯定还是物归原主了。不过他也是个有耐心的人——跟她一样。

过了一时半刻没去看小姑娘，她忽然叫了他一声，“董事。”

何嘉言回过头，面前摆着的是业已被剔刺拨骨的鱼，连挑出来的刺都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边。

这是个会挑刺的小姑娘。

“筷子是公筷，我的手也洗过了。”她看着他的眼睛，严肃真挚。

小姑娘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何嘉言也不再推辞，拿了筷子尝了一口，接着默默抬头与简深对视一眼。她期待中有点紧张，问：“怎么样？”

——咸了。何嘉言答：“挺好的。”

简深笑了笑没说话。

到结账的时候，何嘉言刚要付账，小姑娘的手已经拦在了前头，她的眼角微微下垂，看人也带着温柔的弧度，说话的时候淡淡的啤酒花味儿从她身上漾出来，“今天我请吃饭的对象不是董事，是二十年没吃鱼的何嘉言。”

二十年没吃鱼……如果这句话的主语是只猫，那大概是很可怜。然则再怎么说，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蹭一个小姑娘的饭？——何况还多了层上下属的关系。这次让她付了，怎么还回去比较合适？

回请太麻烦，回礼不合适。何嘉言想了想，决定给她多加一点绩效工资。毕竟给什么都不如给钱来得实际。

老板娘看到此情此景只是笑，然后对着何嘉言说：“小伙子，看咱们小简多实在。我啊是苦了只有个女儿，要是我有儿子，早就把我们小简拐过来做儿媳妇啦！——对了，小伙子你有对象了没啊？”

何嘉言：“……”

简深在旁边听得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这世上有人招猫有人招狗，这个人就厉害了，什么都不招，只招相亲。

何嘉言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因为领导在而不敢笑得大声、肩膀却颤得跟蝴蝶翅膀一样的小姑娘，心里觉得有点儿郁闷。

知道他没对象，她就这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