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还魂(2 / 2)
他松手冲出地宫门口,心里不断地否定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的想法。
“哥,我本想在第一时间告诉你,但是我怕你伤心,就……”静岳看着眼前的画面,心里盛满了冰凉的海水。他对流云假装出来的伤痛视若无睹,眼前的陈轲低着头,身上穿着布满血渍的大衣,散乱的长发遮盖着脏兮兮的脸。静岳半天无法回神,他听着夜莺叫了三声,知道陈轲的魂灵已经无法回归原身了。
“陈轲……”他哑着刚刚大喊过的嗓子小心出声,那两个字那么熟悉又陌生。“叔?”陈轲脱口而出的称呼,连自己也不知道,明明没有见过,为何却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叔,这是哪里啊,我在做梦?”陈轲刚刚还在公交车上呢,怎么再睁眼身边就站了一个白衣男子,然后带着她看了一路的风景。
“陈轲,你听我说,现在立马闭上眼睛,想一下你来之前的地方,找到画面中的你,然后去拥抱她。”静岳眼眶中泛着肉眼难以察觉的泪花,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心似针扎般的刺痛。
“我找不到她……”陈珂在陌生和慌乱中哭出了声,她好像在一个极度荒唐的梦里,却怎么也出不去。静岳关切的眼神让流云轻轻笑了起来,他擦了那故作痛苦的泪水,笑问道:“哥,她真的找不到的,你别为难她了。”
两道寒光从静岳的眸子射出:“你心满意足了?”流云笑着摇摇头:“哥,你又冤枉我。”静岳深知自己的弟弟心里在想什么:“她不过是个想一生顺遂的凡人,只要鬼魂不靠近,她体内的那点火焰根本就不会被激发,你为何放不过她?”流云又熟练地换上了委屈地表情,像一个被哥哥责备的小孩子般嗫嚅道:“是青瑀喝醉了,写错了名字……”
静岳不再纠缠,他将陈轲带回了岱山,在茯殿门前便停了下来,因为他现在能到达的最近的、无人侵扰的地点只有这里了。
“你找到了吗?”静岳将陈轲抱在怀里轻声问道,他生怕陈轲的身子骨凉了。“好像在海里,好冷啊……”陈轲忍不住打颤,她闭上眼就能看到一个貌似是自己的身躯浸在水里,但是她怎么游都无法靠近,光线太暗了,她无法确定。“叔,您能不能掐我一把,我想醒来。”陈轲请求道,直至此时,她还是觉得这是个梦的解释才更合理。
静岳看着眼前的姑娘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他的心好像又活了过来,像千年之前那样包裹着要将他撕裂的痛还有那无法确定的苦楚。“疼吗?”静岳轻轻地在她的手背上捏了一下,陈轲破涕为笑:“叔,您这力气也太小了吧。”静岳的嘴角绽放了一个千年未现的笑,就像黑夜中的昙花,只一瞬,因为他对这种心绪的陌生导致这个笑容未开已凋。
“嘶……”陈轲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她再睁眼看见眼前的男子还是异常俊美,他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己,这让陈轲眼中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多了微博上的美男开始做起了春秋大梦来。“叔,我真的在做梦啊,可是我怎么还没醒来?”陈轲揉揉自己湿漉漉的头发,顺手抓下了挂在脸上的水草。“这是什么啊?”她又颤着声音问道,这天儿怎么这么冷啊?
“你现在必须找到自己,在水里,你游过去。”静岳用自己毫无温度的手盖上了陈轲的眼睛,这熟悉的画面让他终于流下了热泪。千年之前,他也曾这样合上了她的双眼,那双一笑就弯弯的眼睛。
陈轲奋力游着,因为她知道要想梦醒来一定要有一个最可怕的情节出现,就像以前她总是在掉落悬崖或者高楼大厦的瞬间,亦或是被人追杀马上要挂的时候。这一次,她要是成功找到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
“坚持住……”静岳不敢有丝毫的动弹,他生怕自己的一个动作就惊醒了回魂的陈轲。陈轲在冰冷的海水里冻得无法伸展四肢,但是她听到从远处传来的鼓励声时,憋着一口气向前冲去,那身躯越来越清晰。
“青瑀,对不住了。”流云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地王寝宫笑道。那青衫男子斜倚在门口撇撇嘴:“我这买卖不赔本,云神客气了。”流云垂眼浅笑:“长明火的主人已经香消玉殒了,你也不用怕她再像千年之前那样了。”“云神,还望旧事勿提。”青瑀的脸色有一瞬的不适,他不想再回忆起千年前的那些疼痛,父亲惨死,万鬼逃离,他披着孝满世界地收拾残局。都是拜银狐火神所赐,他苦笑到。辛亏,她死了。
“好,是我失言。”青瑀虽然只是一个地王,没有神格,但是流云向来倚重他的兵力,便对他也是以礼相待。行魂之力虽然无法撼动帝宫,但是控制人间嘛,还是非常好用。
流云在返回帝宫之前,看了看已经倒在榻上的青瑀,他想起了今日成事的那两个旧魂。“帮我好好犒劳一下他们,留着日后还有用。”青瑀懒懒地道出一个“好”字,便将元神剥离,行往莽荒,看看重新凝神的父王怎么样了。
“岳神在岱山。”侍卫柔声道,流云看着眼前的黑衣女子笑道:“还有呢?”“他在给一位凡人回魂……”女侍卫恭敬说道。“回魂?”流云微微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侍卫,身段挺拔,眼神如炬,英气的眉毛衬得整个人气质独特。“就是在凡人尸骨未冷之时,将魂灵还于肉身。还魂的主导者是神,还魂的肉身必须是阳寿未尽之人。”流云除去白色的衣衫,他将长发解开,轻轻地靠在银狐毛毯上笑道:“你觉得他能成吗?”
女侍卫摇摇头:“属下不知。”流云把玩着手里的小神兽,低头笑道:“你去帝父那里一趟,就说岳神已到岱山,我前去接迎了,随后就到。”女侍卫满腹疑虑,她听说岳神被贬至凡间,未经圣帝召见不得私自返回神域,怎么在正值神储加封之际,返回了岱山?给凡人还魂没有经过批准是要受到惩罚得吗?那女子究竟是谁?她知道云神一向不爱下属多问,她便怀着十万个为什么从流云阁出来,快步向帝宫行去。
“叔,我不行了……”陈轲倏得睁开眼,长长的睫毛从静岳的手心滑过,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静岳拨开她额前乱糟糟的发丝,面色凄凉地望着她,竟苦笑起来。
“我的罪孽竟深致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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