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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边异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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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神,尽量不要让他太难受吧。他命苦,这一辈子都没有好好享过福。您见到了,帮我好好劝劝,我不是故意给他的名声抹黑的,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那妇人抹了泪,站起身来。她将一千块钱放在静岳面前,低声道:“岳神,我家里也比较紧张,这是我一点心意,您保重身体。”静岳微微皱眉,其实他在凡间生存确实需要钱,毕竟有时候为了掩人耳目还得装模作样地叫司机开个车到求助者家里去,有时候还得出去买点日常用品,最大的花销可能就是衣服了,老是跟鬼打交道,有时候保不齐流云来捣乱,衣服容易破,他就得换。

“等你不做噩梦的时候,你再给我。我不喜欢预支工资。”静岳滚着轮椅行至门口,见太阳已经出来了许久,便请那妇女出门。“你可以回去了,黄昏你会收到我电话,路上他不在,你可以放心。”那妇人知道这位向来说一不二,所以她拿着钱毕恭毕敬地走了出去,打了招呼方才离开。

静岳从凡间的肉体中抽离出来,浑身闪着金色的光,他一头倒在床上,真是累啊。

陈轲这时刚从梦中醒来,她揉揉们疼的脑袋,挣扎着下床去洗漱。随便用毛巾擦了擦,她盯着那块毛巾出神,“现在医院都这么设施齐全的吗?”“陈轲!”陈轲心下一惊,这一大早的她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怎么找到的?”陈轲见一脸担忧的吕新月从门口进来,十分惊讶。自己爸妈都不知道自己在这儿,吕新月竟然来了。“昨天警察来调查了,也不知道怎么找到的我,然后我才知道你出事儿了。还好吧?”吕新月丢下一堆面包和水,焦急地绕着陈轲转了一圈又一圈。

“哎呀,没事儿,我这贱名好养活,命硬着呢。”陈轲被吕新月绕得有点晕,便自顾自地坐到床上开始拆面包。“我快饿死了,你来得真及时,咱们友谊的巨轮可以再度起航了。”吕新月刚露了一秒的笑容瞬间又垮下脸来:“你说你在医院也不打个电话,我这个朋友这么不值得你依靠吗?你知道昨天的新闻有多吓人吗?我还在宿舍吃瓜围观来着。结果,打死我也想不到,你会在22路上啊……”陈轲示意吕新月坐下,这姑娘跑过来一定着急坏了。“我电话进水了,能捞上来个尸体都不错了,你还指望它能打电话?你是对苹果多有信心啊?”

吕新月也拆了一个面包,就着水吃了两口,她的脸上覆满担忧。“你真的没事儿吗?住院有钱吗?”陈轲摇摇头笑道:“你轲姐姐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住院费?我不知道,反正我也才醒来,没见着过来喊我交钱的,喊了再说吧。我这没折胳膊没折腿的,挂点盐水花不了多少的。”“没有你跟我说,我尽力给摆平。”陈轲心里一阵暖流流过,她咬了一口面包笑道:“用还吗?”“用!”吕新月没绷住先大笑了起来。

“昨天怎么回事儿?我在微博上没看出哥所以然来,真的是那个女司机逆行导致的意外?”吕新月拿出她的iphoneX翻着,陈轲喝了一口水,转头才看见桌子上剩下的一些水果还有花束,她心下狐疑,她有多久没来过医院了,现在这么人性化的吗?“我低着头补觉呢,根本没来得及看,车里翻滚的人就开始互相碰撞了。”“你这……什么时候睡觉不好,偏偏昨天睡,你看我现在都没法获得一手消息,不然分分钟成大V啊,你挡住了我发财的路。”吕新月玩笑道。

陈轲白了她一眼:“你轲姐姐我睡觉从来不挑日子,再说了,你去采访这条走廊里任何一个房间的人都会离真相进一步的,昨天一车的人,你还愁找不到个伤员?咱们搞新闻的,眼光要放长远一点嘛。”陈轲拿着苹果就开始啃,她是真饿。

“轲……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吕新月惊讶地看着陈轲,却用极其小心翼翼的语调问道。“什么?我错过了什么?”陈轲笑道。“22路,就你一个幸存者。”陈轲的大脑轰的一声,就像有什么从她的躯壳和灵魂中穿了出去,只留下一个空洞呼呼地刮着冬日最刺骨的寒风。她嘴里噙着一块苹果难以下咽,她摇头说:“你要开玩笑也不能咒别人啊,怎么可能,我从小运气差到让我怀疑人生,我都能幸免,别人怎么可能会出事,你别吓我了。”

吕新月见她还不知情,便生了怜惜不再刺激她,这孩子胆小敏感,上次滴滴司机先奸后杀那个小姑娘的事情,足足让她难受了几天,连她平日最爱泡的微博都不多看一眼。“你没事就好,我今天没什么事,一会儿还能出去给你买午饭。你想吃什么,我今天请客。”陈轲心里一团疑问,她木讷地啃完苹果对着吕新月道:“你能不能借你手机给我一用……”“干嘛?”要是平时,吕新月会直接给陈轲的,但是今天她才警觉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你给不给?”陈轲靠在床上问道。吕新月看她这样便知道陈轲已经明白了,再遮掩也没有必要。“也罢,你迟早都要知道的,但是我想请求你,别看微博好吗?”陈轲点点头,顺手点开了“22路公交意外事件”的热搜。

陈轲如同置身于冰湖之中,她心中充盈着难以纾解的悲伤,那些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的人生就这样戛然而止……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她很高兴自己可以幸免于难,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找个理由接受那些生命的逝去,虽然跟她无关,但悲凉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口,无法移开。

“都说不让你看了,不听话。”吕新月从陈轲手中抢走手机小声担心道。陈轲靠在床头一语不发,泪水后知后觉地溢了出来。“你别哭啊,这事儿搁谁谁也想不到啊……”吕新月根本不清楚陈轲为何而哭,所以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才能见效,她只能反反复复地说着那几句话,而陈轲摇摇头示意她不必为难,陈轲只是由着眼泪在脸上一次又一次地顽皮下滑。

“新月,我好害怕。”陈轲往床角缩缩,她环抱着自己的双臂,将脸在被子上蹭蹭。“你怕什么,这段时间,你去哪儿我都陪你好吗?”陈轲点点头:“谢谢。”但是只有陈轲自己知道,她口中的害怕并不是车祸留下的后遗症,而是她瞥到窗户边,站着一个她在公交车上见过的人,那人被水泡得有些苍白膨胀,但是脸上的特征依旧还在,毕竟脑门像刀齐齐砍下般的平整足以让任何人都过目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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