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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安全距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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榭谢苦笑了声,这样说来倒也未尝不可,长思了会道了句,“可远观而不可近交。”

打量着面前偶尔晃动的纯褐色不见底的咖啡表面,榭谢像看到了初见时的陶允儿,尤其那纯色平静清澈有底的双眸。

见榭谢眉头不由紧蹙,一副陷入回忆的样子,于诺一岔开话题,“这次宫家对陶氏新推出的电子产品很感兴趣,今晚就要出席宴会。”

“那也没什么不好,还可以见见故友。”故作轻松虽不是榭谢所擅长的,但很少有人能从他没有变化的神色里找到什么。

于诺一也不捅破什么,接着话,开玩笑的说道,“恩,不过不要见了故人,就忘了我这个在你身边的新人。”

过于直白的关心话语,于诺一知道榭谢并不需要。

多年前的事情,虽早已明日黄花,但对榭谢来说,一定历历在目。

航班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于诺一靠着窗边,眼神涣散,高空里的云层并没有在地面上看起来那么厚,是视角的原因。

当年的事,难断孰是孰非,但人们总是选择他们愿意相信的真相。

身边均匀有力的呼吸声,比常人重了些,于诺一看到榭谢拿放在手里要掉不掉的邀请函,默默说了句,“一个人的风轻云淡。”

这句话真像画外音,不像于诺一会说的,也不是榭谢会想的字眼。

稍许,榭谢感受到手掌心覆盖在手背上的温度,但不是别人形容的那般温暖,而是冷的,凉凉的温度。而且也没停留多久,只是片刻,好似错觉。

在香港酒店没呆多久,就去了宴会。富丽堂皇的建筑选址,耀眼夺目的开场和以往相比,陈旧里略有创意,但终究只是一个公共的社交场合。

没有像预料中所想一进场就见到光彩亮丽、才貌双赢的陶允儿,但榭谢并没有松下一根神经,因为他太了解陶允儿的性格,这个对自己过于自信的商界翘楚,出场也必定不落俗套。

“身体不舒服,就休息会。”这句话是于诺一进场前,和榭谢说的话。但也只有一次,没有多余的字眼,点到为止。

灯光随着台上表演的内容而变化着,或柔和或明亮,或强烈或灰暗,周围的乐调,也恰到好处的渲染着场内的氛围。

“嗒,”一声节奏有力的音效,聚焦而至的灯光,打在了榭谢所在的位置,周围变得安静无比。

“嗒嗒嗒....”清脆敲砖而来的连续声,在来人缓缓走进乳白光线时,众人终于看清--以前榭谢总是暗地嘲笑那些粉末堆砌的巴掌脸过于粉饰,但现在这张脸却是五官精致,小巧玲珑,浓里不艳,反而给人一种清纯淡然,笑里不俗的独世质感。

“真是有缘。”浅浅一笑,陶允儿微微挑眉,话里带话。

离光圈只是分毫差距的于诺一,并没有再往前多迈出一步,看出榭谢没有半点要挪动的意思,于诺一知道这是榭谢参加宴会最想看到也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扯出一个极为干脆的笑,榭谢优雅拿起放在餐桌上的一杯毫不起眼的酒杯,高高举过头顶,小拇指轻轻敲了敲杯底。不一会儿,宴会中央舞台上,唰的亮腾起来,是陶氏事先准备的巨大投影,而杯底藏着的红色方圈正是微控开关。

“记忆总是会告诉人,怎么推陈出新,该如何找出新意新点…..”

台词算不得完美的解说词,于诺一站在一侧,看到了只是稍稍动动嘴唇,没有继续出音的榭谢。

陶允儿仍旧笑着,从一侧端起一杯橙汁,佯装歉意,碰了碰榭谢手里的杯子,“宫氏集团能找到今晚宴会的惊喜,允儿在此表示恭喜和感谢,仅以此杯代酒。”

短暂的沉默里,榭谢迎着光看着陶允儿,没人能看得清他的表情,但微微颤抖的手里动作,还是被于诺一看的清清楚楚,虽然只是两三秒里的事。

榭谢和在飞机里一样,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却没有呼出去。

他知道陶允儿认出了他,他确定陈建霖是故意让他出席这场宴会,因为他榭谢出现在这里,虽然合同商谈失败的几率很高,但同时成功的几率也很高。

毕竟现在陶氏当家主人是陶允儿!

“要换杯吗?”陶允儿的语气里还是如当年那般的无辜和好意,如此迁就体贴迟迟不肯饮下杯中饮料的宾客态度,哪还有人会把关注点放在榭谢手里的这杯饮料里呢,全是对他榭谢不懂礼数的心中结论。

“宫氏集团十分期待和陶氏公司的合作商谈,客气了。”

榭谢这次稍有疑虑,但还是一仰而尽。乳白色粘稠的液体明明是快速涌入喉道,正常进入肠胃。榭谢却觉得还是缓缓停留,停夹在喉咙口内侧,不上不下,明明之前没有什么肠胃不适,但此刻竟有种苦胆汁翻江倒胃的错觉。榭谢的眼眶强忍着,但还是红了。

在榭谢将要往后倒退时,于诺一抢先伸手,拿握住松滑的酒杯,

“榭谢....”

这次于诺一背对着光,所以榭谢看清了他脸上的神色,是一个简单的笑。

“榭谢!”

又喊了一次,榭谢知道于诺一喊得是自己的名字,怔了会,榭谢回过神,理了理衣服,

“谢谢!”

于诺一早就松开了轻握的手,他知道榭谢需要的只是关心的提醒而不是关心的问候,所以两个字足以。

“是不舒服吗?”陶允儿一如既往的神态,“需要到贵宾休息室吗?”

榭谢看着陶允儿,冷冷一声,“不必。”

“......”

讪讪地笑,陶允儿原本还打算说些什么,却被其他人喊走。

“.....才怪”于诺一又帮榭谢补了两个字。

沉沉的呼了一口气,虽然表面没什么变化,但榭谢肚子还是一阵不舒服,脸上涂得妆容也因为汗的蒸发,而慢慢掉去。

“陈建霖之前安排的医院,看来也不是没用,”坚持到宴会结束,榭谢坐在开往医院方向的车,竟也开起了玩笑。

于诺一无奈的叹了声,“今晚就呆在医院休息吧。”

大敞开的两边车窗,一阵阵窜着晚风,引得榭谢浑身的鸡皮疙瘩一会出一会消失。

到达医院后,原本淡出记忆的往事,还是一点点跳出来,哪怕只是碎片,都那么清清楚楚。榭谢明白,该害怕的还是害怕,该恐惧的还是恐惧。不然,怎么会对陶允儿准备的东西还是那么后怕。

本就没吃下什么,榭谢还是要求洗胃,权当再体验一次。

医院走廊里,没什么人走动,夜有时就是这么突然骤静,只听得见心跳。

“吃点东西,”坐在旁边的于诺一递过一些食物,“生病多喝水,你不需要提醒吧。”

榭谢摇摇头,但此时对喝的实在是提不起兴趣,空空的肚子,倒是没怎么叫唤,“今晚,谢了!”

一会又像想到什么,榭谢继续说着,“你觉得她怎么样?”

她?于诺一知道是指陶允儿,随后中肯的说道第一印象,“讨厌不起来。”

“呵,”卡在喉咙里的语气词,多了不屑的鄙夷,然而榭谢却没有直接插言,只是继续听着与诺一的话。

“你也不讨厌她,不是吗?”

榭谢拳握的手,慢慢舒展开来,何时,自己的心竟也有人能猜到。

对陶允儿,就算对方递给自己一杯掺杂了过量安眠药的牛奶,就算对方让自己身陷媒体的漫天指责,榭谢还是恨不起来。

“你只是习惯这样去保持你和她之间的温暖安全。”于诺一慢条斯理地说着。

不在上下眨动眼睛,榭谢盯着面前的墙壁,视线渐渐模糊。

“陶允儿,这样做,也是你做了什么吧。”

于诺一的话,榭谢没有反驳,他确实又猜中了些。

失神不是因为回忆,而是身边的于诺一,总能在阐述一些事时,又给一股无形的靠近感,但不是被窥探,而是温暖。

“明天,我们一起。”

“恩?”还没反过神,榭谢感觉额头一阵清凉。

于诺一倒了些水拍在他额头上,接着又拿起一张报纸,“啪,”的拍贴在榭谢脑门上,随即起身,将一边的窗户拉开,冷意凉风迅速席卷着过道,“这种感觉就是有和没有的区别。”

于诺一也是奇怪,不会说些直白的安慰,总是换其他方式表达,说是其他次元大概才可以解释吧。

风吹过,报纸挡着脸部和半个上半身,所以榭谢觉得还有份暖意。

于诺一的意思真的很难懂,哪怕只是一层薄纸,就可以抵住最刺凉的那秒冷意?!

于诺一以他的方式告诉榭谢,他虽然不了解,虽然没什么说服能力,虽然力量微乎其微,但是也可以给榭谢需要的一份关心。

只是他榭谢真的愿意接受吗?毕竟早已习惯安全距离的他。

报纸后,一滴沿着前沿发丝的水,略过修长微翘的睫毛,优美的划出一道曲线,轻掉在攥的紧紧的虎口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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