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斜倚红阑同照影(2 / 2)
罗慕之正在就着几样小菜吃粥,他近来越发的刻苦了,十六七岁的年纪又正在长身子的时候,午膳吃了一碗粳米饭,一海碗火腿炖肘子,并一大碟子叶绮炸的豆芽鸡肉蟹柳的春卷,没到摆晚膳又饿了,叶绮怕她这时吃多了,等晚上睡觉时又饿,只熬了一锅御田胭脂米的清粥,收拾出几碟清淡小菜来,让他先垫补垫补。
江南富庶之地,叶绮来了杭州之后,大饱了口福。在京城时,新鲜的海白菜和海带见得极少,如崔府这样的人家,不过逢年过节才能吃到,在罗府却是腌成小菜随时备着的,叶绮一边与罗慕之说话,一边瞧着碟子里深绿色的海带和油绿色的海白菜,不由垂涎。
罗慕之搛了一筷子海带,正要往嘴里送,猛然看见叶绮的馋相,转而搛着送到叶绮嘴边,叶绮笑着吃了。
罗慕之道:“你也盛碗粥一起吃。”
叶绮道:“我不吃,再多吃些,晚膳就吃不下了。”又问道,“不知是什么大买卖,竟让老爷来不及回来过年!”
罗慕之喝了一口粥,道:“京城的买卖,只怕多半是宫里的。”又忽而绷不住笑道,“不过二哥想必是不愿意回来的,他巴不得陪他那个小桃红一起过年呢!”
“小桃红是谁?”叶绮问。
“是京城同春社的红角,后来二哥给她赎了身,收她做了外室。去年还生了个女儿,太太也备了份儿厚礼送去了,不过小桃红那样的身份,太太是绝不许她进罗家门的。”罗慕之好笑地说道。
叶绮眉尖若蹙,问道:“姚氏知道这事儿吗?”
罗慕之吃完最后一口粥,叫依兰过来收拾,说道:“怎么不知道?二哥不止京城有家,南阳、金陵就连岭南都有。”
一种别样的阴郁朦朦胧胧地向叶绮漫过来,成亲那日她见过罗应之,还赶不上罗慕之一半俊逸潇洒,叶绮托着腮,懒懒地问道:“二哥这样活得很自在吧!”
罗慕之已经拿起一本《大学,伏在花梨四足雕花小案上了起来,就随口答了一句:“也许自在吧!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抬头看见叶绮垂着眼皮,又说道,“管他们那些事做什么?媳妇儿,晚饭我想吃你包的豆腐皮包子!”
叶绮莞尔道:“好,我这就叫安嫂子买几斤明虾。”
豆腐皮的包子是叶绮在崔府时爱吃的,把鲜肉、粉条、北豆腐、海米和香菇切碎,加入焯好的韭菜作馅儿,用油豆皮包成包子上屉蒸。叶绮因怕韭菜吃了难克化,猪肉又太腻,换成了罗慕之平素爱吃的新鲜虾肉和上好的金华火腿,罗慕之吃过一回之后,赞不绝口,三不五时地就想起来又要吃一顿。
晚上罗慕之就着白米粥,吃了满满一屉的豆腐皮包子,若不是叶绮怕他晚上积了食拦着他,罗慕之还要把另外一屉也消灭掉。
离三十越来越近了,罗慕之每天除了,也会出门拜会些亲朋故交,叶绮看着丫头们收拾了晚膳,就拿出一件家常的纯白色水墨流云的袍子给罗慕之换上,在屋里走几圈,消消食,也准备安歇了。
深蓝釉下彩缠花烛台上,燃起一支雕鸾红烛,温暖淡黄的烛光晕满一室,伴着绡窗中透进来的下弦月的清辉,洇出一重重静谧。叶绮打量着烛火旁的罗慕之,长身玉立,白衣胜雪,这样好的一个男子,竟然是她的丈夫!叶绮想起来就觉得晕乎乎的。
罗慕之见叶绮呆呆地瞧着他,含羞不语,又见她穿着缃色软罗寝衣,衣角上疏疏地绣着几支淡雅的兰草,叶绮本就长得眉目隽逸,风姿绰约如回风流雪,烛下观人,更添韵致。
两道娟秀颀长的淡影,在滟滟的烛火下影影绰绰。
罗慕之说:“我给你弹支曲子吧!”叶绮早知道他擅长弹琴,罗慕之碧纱橱的旁边就挂着一张仿制的绿绮琴,听罗慕之说,这张琴由琴额至龙龈,皆由桐木与梓木之精华制成,琴弦亦是由上等蚕丝而制,音色纯净圆润。罗慕之净了手,在缕金镂空缠枝花卉香熏里添了些白沉香,便铮铮弹了起来,叶绮不懂音律,只是心爱的男子为她抚琴,相顾欣然,岁月静好,亦觉琴声更加好听,婉转有致,如云起雪飞。
罗慕之心里暖洋洋的,一曲抚毕,慢慢地走到叶绮身边,两道淡影瞬间就合成了一个,罗慕之抱着她,温存了一会儿,犹觉不够,伏在她颈窝里轻轻地吻着,身子越来越烫,叶绮额角上不一会儿就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子,罗慕之摸了摸她的头,问道:“怎么了?”
叶绮羞红了脸,怯怯道:“没没什么炭盆烧得太旺了”
罗慕之笑着刮刮她柔软的鼻子,吻吻叶绮,软语道:“咱们圆房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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