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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来访 深宅无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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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晴突然呆住,一脸委屈,目中噙泪,说话间就要哭将出来,她看着清烛,泣不成声,“你...你...”

清烛暗叫不好,这话说得太着急了些,毕竟人家才是一家人,又或者夏雨晴也没有对丈夫的招蜂引蝶有何异议。那些从玉人楼把丈夫拖回家的妻子,不都是逼着自己忘了这件事,两人重新过活。

甚至有次妇人跪地求清烛放了自己的丈夫,谁会想到这样不堪滑稽无奈的场景中,唱重头戏的竟是清烛自己。清烛很想把妇人扶起,擦干她额头的血,说,我没有勾引你的丈夫。但是她没有。她明白那妇人的心情,宁愿自欺欺人地以为是外面狐狸精作祟,也不愿承认自己在丈夫的心湖里再也激不起半分波澜。

清烛配合地做一只本分的狐狸精,拿腔捏调地炫耀:“就勾引你丈夫了,你待怎样?”

那妇人头埋在地下,顷刻爆发出困兽般的嚎叫,哀怨凄厉,连清烛都惊得一退,整栋吵嚷的玉人楼更是鸦雀无声。妇人一头向清烛撞去,眼看要同归于尽,千钧一发间,幸而有人一把推开清烛,生生挡了那一下。

可笑的是,挡住正妻,挽救狐狸精的,正是那丈夫。

非玉把那夫妻赶出去,“滚滚滚,别死在我们这儿,平白地沾了晦气。你要真把她撞死了,凭你的样子,能替她当摇钱树吗?!滚!”

清烛偷瞄着四周,最近的珠儿在亭外,这女人要一头撞过来,可是没人为自己挡开的。正自不寒而栗,双手被夏雨晴忽地抓紧,失去了先发制人的机会。

“从来没有人,如你这般...坦诚相待。”豆大的眼泪砸到清烛掌心,清烛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还以为你会怪我多嘴。”沉浸在恐惧中,走出来但没缓过来。

“不枉我缠着不弃来易水山庄,认识你也是不虚此行。清烛,你不仅长得美,心地还这么善良.......”

清烛听不下去了,纵使由衷,也不是事实,“我还是更担心你啊,你才是,这么...单纯,不要被人骗了去。”

夏雨晴脸上露出嫁做人妇的满足和温柔,“公公是公公,他是他,不一样的。许是看见父亲对母亲的...一些事,他心疼母亲,不愿我成为另一个苦命的女人。我在母家被宠坏了,出阁前母家人还生怕我在夫家要吃亏,可他对我百依百顺。你只看他携我出来,又有几个男人能够做到呢?”说着便给清烛添了茶,自己也仔细嗅着茶香,炎热天气,极少有这般凉爽舒心的好地方。

清烛笑笑。那么之前贺不弃呆若色鸡的样子又算什么。

“可是我听说贺老爷子作下的事,着实替你担心。”她四下环顾,佯装谨慎不欲人知的样子。

夏雨晴站起身,低头看水中锦鲤,闪烁白光,右手拨过左手腕上的粒粒檀木佛珠,思忖着这般家丑,是否要告诉清烛,恰转头看到清烛一副焦急模样,一下决心,拉起清烛,给她看自己手上的佛珠串。

“你既然提到了,这个口也不得不开了。”夏雨晴两手紧紧抓住清烛的左手,攥得紧实,“我需要你帮忙。”

看样子,要答应帮这个忙才能知道这件紧要的事,且先答应她。清烛重重地点头。

“这便是一位姑娘临终前托付给我的。”夏雨晴松开清烛,盯着佛珠,“去年腊八,那天不弃难得不在府内。我一个人也是精神不佳,整个身子懒懒地,便遣走了丫鬟小厮,辗转反侧,终于在府内闲逛。走了大半个院子,听得花园角落有异动。趁着酒劲过去,朝那窸窸窣窣发生处走近,那丛林掩蔽处,竟是一个女子,赤身露体,横在草地上,身上新伤旧伤,有像抽的烫的,只一张脸还算完整。一双眼睛紧盯着我,似是乞求,嘴里也嘟囔着什么,却呜呜啊啊地说不完全。我心里害怕,不敢喊人,又不忍她零落至此,想上前拉她一把,先避开这个地方也好。

“哪知我一蹲坐在她身边,她蓦地拉住我的手,‘少夫人……’她说,一副嗓子已经完全毁了。她竟然认识我,而且脱下左手腕上的佛珠死死地按在我手里,托我给人,她重复了几遍我才听清。”

清烛听至此,只求那姑娘不是自己思念的人才好,便问:“她说什么?”

“她说,‘少夫人,临死前能见到你,也是我的福报。只求你把这串佛珠给我家小姐……快走,有人来了!’”

清烛身子一震,如被重物撞击般抽空,她记起小瓷说过,小姐你不能什么都不信的,等我出去了,就求个吉祥给你。

“她家小姐是谁?”清烛颤声问。

“玉清烛。”

小瓷啊小瓷,你总算从玉人楼出去了,可这样的出去,我宁可你老死在楼里。

“当时,你可曾亲口答应她?”

“没有,没来得及,便有人朝这边来了。”

小瓷死了,都没有得到她所托之人的肯定答复,便带着这份不确定离开了人世。清烛甚至希望,彼时夏雨晴是有充足的时间答应下的,哪怕她并没有按照小瓷的话做。因为无论如何,清烛都会自己查到真相,让小瓷瞑目的。

“之后呢?”

“我慌忙跑开,躲在廊柱后面,手心泛着后劲的疼。禁不住窥探那边情形,只见那身影高大,显是男子,夜色黑沉,衣服样貌全看不清,他蹲下身来,我只能听见那女子急躁地从粗粝嗓子中乱叫,又是一阵油里滚肉的嘶啦声,最终那女子也没了声息。待那男子走远,我才赶出来,再回到丛林时,差点大骇失声,那里竟空无一人啦!我后来查遍古书,才知道这是江湖上用来毁尸灭迹的药水,遇人……即化。”

清烛抓紧栏杆,双目瞪得老大,直盯着那亭下水纹不眨眼,她担心一眨眼,眼泪就要掉下来,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可思及小瓷死时惨状,胃里便汹涌起来,流窜颠覆,她干呕了几声,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只眼更红,声更哑了。

夏雨晴在旁边,宽慰不得,劝解不得,两行泪已刷地流了下来。

清烛猛一抬头,对上夏雨晴不忍的眼睛,心中恶意一闪,也不去做作,“你早就知道我?”

“我素来不喜抛头露面,这次出来,便是为了见你,完成小瓷的遗愿。”

“你当真没有看清是谁干的?”

夏雨晴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摘下佛珠搁在石桌上。

“她那种时刻仍记挂着你,可见你在她心中分量。这佛珠亦是为你平安而求。你……切不可做出什么傻事来。”

清烛苦笑着戴上佛珠。小瓷你真傻,这佛珠若真有用,你也不致死无葬身之地。你放心,我会平安。但此仇,没齿难忘。

清烛握着夏雨晴的手,向一直在旁等候的珠儿走去,珠儿略一欠身,“风大天气潮,贺夫人的妆花了,去醉花间补补吧。”

夏雨晴会意,任她牵着走,一路谈论着此行目的,是三月后贺家老爷子贺先寿诞,两人亲自登门送请帖。

珠儿在门外等候着。

房间的最深处,清烛对着夏雨晴跪了下来,夏雨晴拦着清烛的胳膊却怎么也阻挡不了她下坠的趋势,仿若石沉大海。

“你对我们有大恩,该受这一拜。日后若有需要,清烛一定听任差遣,绝无异议。”说完,端正地向前深深磕了一个头,久久没有抬起。

夏雨晴死拽她也起不来,又担心隔墙有耳,声音不敢再大,最终还是清烛自己起身,她才算上前扶了一把。

清烛一边给夏雨晴涂着粉,一边问:“怎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

“一则是不确定你就是小瓷说的那个清烛,在贺府,我又不敢深查;二则如果你对小瓷已无情谊,我又何必辜负她一片真心,给你平静的生活添堵呢。”

“那怎么又告诉我了?”

“我说到佛珠,你脸色立时变了,这是装不出来的。那时我便断定你是那个清烛,小瓷总算没有白白地挂念你。”

清烛给她细细描眉,“是我小看你了,我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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