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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止却只是将她轻轻放到草地上，开口道：“你找我。”

声音若清泉过石，钟磬余音，不过这真是一句话吗？

“我，我想说，”常善善脑中一片空白，思及昨日一面，故作矜持道，“吾名常善善。”

桃止的嘴角略微有些弧度，不似嘲亦非喜，不过如稚儿般表达心中的愉悦，却蓦地教人心软下半截。只听他轻声道：“常善善，笨姑娘。”

笨姑娘鼓起腮帮子，轻哼一声，盯着他那双闪着晨星的眸子，一时半会儿竟无话可说。

片刻后，一只白皙的手试探地凑近，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常善善的脸颊，谁料“噗”地一声，皮球便泄了气。

这会儿，桃花妖就不只是嘴角弯成弧线了，连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

“喂！”常善善瞪着他，“我可是个女孩子！”

桃止撑起眼，疑惑地看着她：“我呢？”

“你……”她一时语塞，然忽地便福至心灵，“你是妖，还是个男妖，男女授受不亲的！”

“那我走了。”桃止偏了偏头，凉凉道。

常善善一惊，连忙扯住他的袖子，见他转头，忸怩片刻才道：“你……你别走，跟我说说话。”

桃止也并未为难她，盘腿坐下，与之面对面，恰好看见笨姑娘灵动的大眼。

“桃殀大人，初次见面打扰到您，对此我真的深感歉意——”常善善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客套话挽救一下自己在新朋友心中的形象。

至少不能是个皮姑娘，当然，也不能是笨姑娘。

桃止却对她所说的客套话感到有些迷茫，便打断她：“吾名桃止。”

当下众口相传的妖多是修炼千年，滑头世故而又充满魅力的。即白夜书生笔下以魅人心智之才吸人阳元、夜夜笙歌的美丽狐妖大人，英俊潇洒、柔以待人、儒士一般的千年妖王，后者可是洛阳闺中少女日思夜想的人儿呢。

以白夜书生的书为基础，常善善心念：桃殀大人显然二者皆非。

清了清嗓子，常善善斟酌着词语，问道：“您贵庚？”

桃止一头雾水，疑惑地目光投向常善善，单纯地像一只求教的猫儿。

常善善捂住不住蹦跶的心口，说道：“您几岁？”

“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你，之后过了七八年的样子。”桃止回答。

“原来是个年幼的桃花妖吗！”常善善干脆双手撑地，跪爬着凑近他，小嘴微微张开，露出兔子般的两只门牙。

只见桃止浅淡而细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食指中指并拢，抵住她的前额，在她好奇的目光中，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常善善心头有些微妙：她遇见的妖大人竟然尚年幼，且自有灵性以来就只见过她。莫非这是天定的人妖良缘！？

保持着这个姿势，桃止垂下眼睑，闭上了双目，柔和的脸上露出些许疲倦来。

常善善凝视之一刻钟后，似是终于察觉到此时的行为不适合一个修养良好的淑女，便清清嗓子，善解人意道：“如果你累了，就回树上吧。不是说嘛，鱼儿没了水就无法呼吸，桃花没了树想必也是这个理吧！以后，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桃止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与此同时，他的眼微微张开，里面明晃晃地写着疑惑，却独留一声磁性的呢喃：“朋……友？”

“呼！桃花妖大人，您不仅长得很好看，连声音也很好听呢！”无须面对面，常善善自言自语反而自在许多；不过，待她低下头，又是一副愁眉苦脸的小模样了，嘟囔道，“我最爱的裙子啊，娘看到非把我打个半死不可！”

她顾自摇了摇头，撑起身子来，向树上挥挥手作别桃止，转身喃喃自语：“明儿还是把针线带来缝缝吧，可不能让娘晓得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