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2）

他自己讨不到蜂蜜大可以花钱买，只是不知道蜂蜜在农家的价钱与估旬城比起来要相差多少。

于是程辞暮说话便也不遮掩，兴致勃勃地询问起来：“杜大哥你的蜂蜜要什么价钱，我最近需要一些，既然你赶巧做这营生，我不如直接同你买好了。”

杜德佑听到这话心中微喜，然而踌躇片刻后还是决定说实话：“我倒是多谢小兄弟关注我的营生，只是家里这季的蜂蜜许是有些问题，也不知卖不卖得出去。”

程辞暮不是很懂养蜂摇蜜的问题，闻言也是有些疑惑：“问题很大吗？”

杜德佑这几日与妻子也是异常发愁，这会儿有人肯听他唠叨，自然也当做一种宽慰自己的方式，于是便把具体情况同程辞暮解释起来。

“我们家产蜜的蜂箱少，蜜源便也只有院前的那一片花田，从前产的花蜜都是清透的水白色，只是这一季的花蜜却成了浅琥珀色，且存放越久，颜色就越发加深。前几日我拿了些同以前做买卖的掌柜相看，果真被对方拒了，实在是忧人。”

想着家里那些存货，杜德佑不由得更加皱了眉头：“蜜的味儿我都尝过，与之前的花蜜相比并无差错，如今却偏偏败在这色泽上，我也当真是无话可说。”

“小兄弟若是想要，那自然是好，但我却要亲自带你瞧瞧货的。”虽是这么说，杜德佑的情绪却不见变好。

程辞暮听这描述觉得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蜂蜜色泽大多与蜜源有关，琥珀色的蜂蜜并不意味着不好。程辞暮见杜德佑坚决的样子便也想着去看了再说，于是应下：“好说，我们一起去瞧瞧。”

从林子里赶骡车到杜德佑河边的家，只要了两炷香，慢慢接近那座小院后，程辞暮便猜到了花蜜色泽变化的缘故。

他走近那片花田，细细辨认了那几棵开了花的乔木，当下便确认了：“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杜大哥，我大约是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杜德佑连忙问道：“小兄弟，你可是瞧出了什么？！”

也是不巧，杜家的花田靠着的几大株乔木正是开了花的乌桕树，想来也只有蜜蜂采花蜜的同时光顾了乌桕树花，这才使得水白色的花蜜成了琥珀色。

程辞暮向对方解释道：“我不知你们这怎么说，只是我家乡却是有乌桕蜜的。这种蜜由蜜蜂采集乌桕树花蜜而成，蜜呈琥珀色，且放置时间越长颜色也越深。杜大哥花蜜的成色与这些乌桕怕是脱不了干系。乌桕蜜口感一样浓香细密，不过比起纯种花蜜，等次到底是要差上一些。”

知晓了缘由的杜德佑虽是懊悔，却也比原先的一问三不知要好上许多，不由分说地硬塞了一罐蜂蜜给程辞暮作为答谢，便想着怎么好卖出他剩下的存货了。

傻乎乎的程辞暮出了人家的门才发觉自己捡了一个大漏，心下喜得不行，抱着蜜罐便兴冲冲地往回走。

回家的路上必然要经过原先被野蜂追着跑那小片林子，倒让方才还雀跃着的程辞暮一下就踌躇起来。

直觉告诉他，刚才那些倒霉催的野蜂大概不会放过他。

带着这样不放心的直觉，程辞暮是小心小心再小心，隔得很远都要看看周围的环境，确认安全无虞后才想着往前走。

哪知道他就是这样小心翼翼，还是被抓了漏，那先前气势汹汹的野蜂大队看见有人靠近，排着队形便朝程辞暮涌过去。

那些恼人的嗡嗡声里，恍惚间传出了几句人话：“兄弟们！抄起你们的屁股针，叫底下这‘人’瞧瞧我们的厉害！”

程辞暮哪管得上自己这会儿连蜜蜂说话都听得懂，蜜罐往箩筐里一摆就铁了心地往外冲，只是这一步没踏出去，突如其来的灼意便又叫他青天白日里的变了形。

真的，一点都不给人准备的时间！

“啾啾啾！！”我不是人，别对我扎针呀！

猝不及防变成小肥啾的程辞暮立马放声大嚎，想着兴许动物们之间的同理心能让野蜂们稍稍放过他，但同时又害怕地用鸟爪紧紧勾住自己掉落在地的衣裳。

尽管是呼吸困难，但小肥啾仍旧主动地埋在那衣服堆里，求生欲真的是相当旺盛了！

小肥啾的鸟叫声一冒出来，野蜂“嗡嗡”的响动也突兀地停住。

程辞暮小心翼翼地挪动自己的胖球身子，瑟瑟缩缩地趴在衣缝边，借着丁点儿大的口子呼吸新鲜空气。

在程辞暮看不见的衣缝外，十几只工蜂蓄势待发，终于在捕捉到衣裳里那只滚圆的雪球后，发出了错愕的声响：“还真是只鸟呢？”

自觉凄惨的程辞暮立马给了回应，期期艾艾道：“我，我是鸟的。你们能不能放过，放过我呀？”

极有求生欲的声音简直脆弱得过分，程辞暮想想就觉得这样的自己太过羸弱，于是便仗着自己被衣裳包裹得很好，略微心虚地开始替自己辩解：“况且刚才，刚才不是我惹你们的。”

就当他刚才没有打人家蜂蜜的主意行吗？

被程辞暮盯上的蜂窝虽看起来稚嫩，但既然宿了能说话的蜂群，又岂是寻常，想必也是开了灵智的小东西，哪里就会被程辞暮这满是心眼的说辞给唬住。

于是便见着带头的工蜂朝地上凸起的小鼓包嗤笑：“你可拉倒吧！虽说不是你拿石头扔我们，但你认不认下拿艾蒿叶子熏我们准备讨蜜的事实？竟都不拿东西来交换的！”

勤劳的蜜蜂们非常认同平等和交换，这是它们的生活宗旨。

被点破那点小心眼的程辞暮，顿时把自己裹得更紧，小鼓包也团得更加滚圆，像是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里面传出了慢吞吞又绵软的歉意：“你说的对，是我做错了。我给你们种花道歉，行吗？”

也不怪程辞暮这么快就认错，他的想法很简单，不管他是人还是小肥啾，终归差点对蜜蜂们做了不好的事情。

领头的工蜂本就只想唬唬这只小胖鸟，哪知道它认错认这么快，到最后也只能冷声道：“道歉了就好，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窝在衣裳的程辞暮顿时喜笑颜开，暗戳戳露了自己的脑袋，可怜兮兮地“啾啾”道：“真的不蛰我了吗？”

蜜蜂们这会儿才瞧见刚才隐隐约约的雪球竟是这么可爱软糯的团子，顿时又“嗡嗡嗡”地闹起来，听到程辞暮耳里却是出乎意料的一顿猛夸。

——它好可爱，队长你别凶人家了！

——它真的好圆滚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