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番外三】(1 / 2)
夜色沉静, 窗外的月光皎洁如玉, 淡淡的光线从窗棂透进来, 落在床榻间交叠的一双手上。
忽然间,覆在上位的那只手猛然握住了下位的那一只, 几乎是带着失而复得的大幸将他牢牢握住。
程辞暮迷蒙地半睁着眼,条件反射似的转过身搂住陶云遮的肩膀,像是哄孩子一般轻轻拍打,又十分眷恋地蹭着他的肩窝:“唔......暮暮吹吹, 噩梦飞飞...乖...不怕呀...”
陶云遮反抱着程辞暮, 伸手搂住了亲近人的腰肢,眼里尽是万幸。
“还好你还在。”
“还好你回来了。”
很快, 程辞暮又经不住睡意,继续将自己埋进陶云遮的肩窝,继续睡了起来。
......
陶云遮又梦到了两年前的那个时候。
那时他刚来估旬一年, 来往费心许久才勉强站稳脚跟。
彼时不过是又一个他独自要过的元宵, 却因为少年的出现而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那一日, 太府寺不必上衙, 城中多是欢闹团聚的景致。
他落寞地在估旬官道上游走,本是打算如此便消磨掉一个日头, 却意外地接住了从青雀场里慌乱跑出来的少年。
“看什么?等会他们抓你去做小倌儿了!”
明明是威胁唬人的语调,可从少年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却显得格外轻佻愉快。
青雀场是估旬规模最大也是最有地位的秦楼楚馆, 来往的大多数不是官宦权贵便也是富甲一方的浪子。
便是因为这个缘故, 青雀场自身的管理就十分严格, 哪里会出现这种玩闹儿事来。
少年的身着打扮瞧着也并不差, 打眼也是富贵人家的模样,如今却自顾自地抓着他的腕子在估旬主道上飞跑,一点儿都不拘束。
直到穿过许多条满是人流的弄堂小街,少年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陶云遮尤其记得少年当时的面貌,明眸皓齿,熠熠闪光,尽管还带着少年感的肉嘟嘟,却意外是白净的柔软。
从一开始的身体脑子都很清醒到沉浸在少年的柔软里,只需要一眼。
少年眼睛笑得弯弯,看什么都是一副新奇的模样:“我叫程辞暮,你叫什么名字?这是哪儿,古代吗?!”
陶云遮不知道少年说得古代是什么,却默默把他的名字念了许多遍。
程辞暮,程辞暮......
他一开始只觉得自己身负家仇,许是一生都要在沉浮里颠簸,宁愿一个人茕茕孑立也不要再牵扯进旁人。
陶相收留他已是始料不及的意外,若再是......
梦里的陶云遮忍不住回过神来,原来那么早,只是见过的第一眼,他就已经对暮暮动了心。
有时候,感情就不是持之以恒的坚定,而是一刹那间,我看见你的第一眼。
那时的他鬼使神差一般,这样回了程辞暮:“我叫陶云遮,这里是估旬,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哪里都可以,只要你想,只要我在。
那一天当真是陶云遮生命里最松快的一天,没有那么多负担,只是做了最轻松的事情。
他被牵着绕了整座估旬城,像孩子一样带着少年爬上太府寺的梧桐远眺,看过庙会的花灯,一起烤过番薯,也一起追过溪流......
也是那一天,他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实在没必要将所有的负担压在肩膀上,他的兄弟血亲,比起希望他将报仇血恨沉沉压在心上,其实更希望他过得好。
于是他做其他事情都自觉开阔了一些。
可是当他第二天再站到少年跟前时,对方却是完全相反的一副嫌恶模样。
“谁?太府寺少卿?”他眼熟的少年就如同一个天生的纨绔一般,眼色睥睨,态度高傲,没两句便将他打发了去,“不认识,赶走!”
“以后别什么猫啊狗的都往本少爷跟前领!我将来可是要承袭宣益侯爵位的侯爷,就他一个乡僻地下的少卿也敢同我搭话?”
怎么会这样呢......
彼时他几乎是经历了和父兄接连亡故一般的震惊,也如同年幼时的自己一般。
他不相信,所以一次又一次上门,却一次又一次被赶走。
也是当初的“程辞暮”并没有刻意要泼他脏水的意思,致使整件事情都并未在估旬流传开来。
整整十日都被拒绝的陶云遮,终于感觉到了浓浓的无力。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人,明明前一日他们还十分相熟,却没想到只有这样令人懊丧的结局。
直到......两年后,一只小肥啾代替了他心中那个长久的缺口。
记忆里的暮暮被小胖鸟取代,陶云遮想,若是养着一只胖鸟就这样度过后半生,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应当是对他来说最好的恩赐。
可一件事情从来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的快乐。
太府寺里的少卿办公堂上,他的暮暮言笑晏晏地对他说——“阿云,我也好想你呀!”
求而不得两年,陶云遮终于得到了他最大的惊喜。
......
梦醒时分,陶云遮搂着程辞暮腰肢的手臂不由得收得更紧,十分害怕怀里的人儿又是什么时候的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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