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澧兰起床轻步绕过徒儿的床榻,走到妆台前坐下,简易做了个垂鬟髻,再用木梳打理耳鬓分垂的长发。
恰听到翻身的动静,她转身望去,徒儿正揉眼坐起身。
“把你吵醒了?为师待会儿就出门,你可再睡会儿。”澧兰起身从衣架上取下裙裳,走至床榻旁。
沅止目光随她而至屏风处。
远空晨曦微光从窗户透了进来,女子身形在屏风的绸丝布上形成了朦胧剪影。当衣物渐渐褪去,定睛下,依稀可现窈窕轮廓。
柳腰竹腿,那芙蓉般的丰/盈若隐若现,不适时宜地想起楠艾那石破天惊的话语....沅止忙别开视线,却止不住心跳的速度。
澧兰换好衣物出来,见他还未躺下,便上前叮嘱道:“今日还得帮土地神巡山,或许会迟些回来。若有急事,你便摇响玉铃,为师会尽快赶回来。”
玉铃为一对宝器,一只纯白一只碧青,挂于腰间。玉铃本无声响,若是对其中一只施法,另一只玉铃便会感应响起。如此,她即便不在徒儿身边,也可稍微放心些。
见他未回应,澧兰走至他床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发呆呢?”
沅止下床站起身。如今她头顶只到他鼻尖处。离得近时,她得稍稍抬头才能望入他眼。
澧兰视线半垂,他白色里衫衣结松开,衣襟半敞,露出皙白胸膛。平常穿着宽松衣物也瞧不出具体,只知他长高不少,此番一瞥,竟是宽阔而结实,徒儿是真的长大了。
“在想什么?”他低声问道,声线早褪去了稚嫩,且刚睡醒,犹如空谷风吟,略显低沉。
澧兰帮他拢了拢衣襟,将他衣侧的带子系上,感慨道:“十一年过去,你长成了茁壮少年,为师仍清晰记着初遇时的情景,年月飞逝,好似就在昨日。”
他低头深凝:“兰儿可还记得那日的承诺?”
澧兰闻言莞尔一笑,系好带子抚平他衣裳,几分揶揄:“都养这么大了,还怕为师不负责弃你而去?”
透入屋内的微光在沅止的眸中忽明忽暗。
忽而,他将她拥住:“是啊,一直都怕,怕你有一天丢下我,弃我而去。”
察觉他语气隐显的哀伤,澧兰一时不解:“怎么了?”要推开,却被他箍得紧。
莫非是真担心?只得像小时候那般轻拍他背哄着:“为师不是说了么?承诺过的事绝不食言,既然答应对你负责,便是一言九鼎,怎会弃你而去。”
“这一生,一辈子,都要负责。”一字一句他咬得重。
“好,一辈子都负责。”澧兰顺着他的话,想了想,又笑言:“日后待你成家,那便是你妻子负责了。”
沅止松开怀抱,握住她肩头,紧锁她双目:“既然你说不食言,无论将来如何,一生都不可背信!” 固执得仿若要她立下誓言。
澧兰望着面前这双如深河暗涡般的黑眸,似藏着她所探知不到的一面。
十几年来,他一直是个听话乖顺的徒儿,虽说他有自己的处事原则,但基本是做多于说。遇到喜好的事物,他也只会随口一提。即便是生气,他从未强横对她要求过任何。
此时,澧兰忽而发现他有着不容让步的强硬,就像划出了一道无形界线,任何人,包括她,都不可违抗这道线以内的事物。
就算如此,他依旧是她想用心护着的徒儿,在她眼里,他之所以会倔强要她一份承诺,只不过不想像被父母遗弃般再被丢下吧。
澧兰最终点头承诺,这也让他安下心来,双目暗涩顿散,恢复星辉般明亮。
***
沅止遥看天色,澧兰他们约莫两个时辰后就该回来了。
他去到浴池将水抽干,打算去沅溪取些新鲜溪水,待她回来就能即刻沐浴舒缓身子。
捻诀将池子净化一番,沅止刚要走出浴池,忽感应到结界的晃动,竟比他预计的时辰回来的早?
他朝院中走去,待见到院中之人,舒悦的眉宇陡然一僵。
那人身长挺拔背对而立,玉簪绾发,垂落臀际,一袭白裳胜雪,衣袂如羽轻飘。
沅止语气淡漠:“你来作甚?”
男子缓缓转过身,眉目清丽的俊容,雅致翩然的身姿。
丹唇盈盈含笑:“还以为小兰花收的徒弟是谁,原来是你啊。”声色沥亮似玉拨瑶筝,口吻含着几分明显的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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