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2 / 2）

澧兰眉头拧起，她脑海中有过同初雪说法类似的零星片段，春阳融融之日，却是血光漫天，哀嚎连连。身着天青色的修仙者刺杀鬼族，掏出内丹，鲜血染透山谷的溪流。

她一直以为这模糊不清的片段只是噩梦，竟是真实发生的事？

天青色衣着……她记得许长羽常年身着天青色长裳，最后想起的记忆里便是来寻他的师兄妹，还有他师父，皆是天青色长裳。

澧兰拉回思绪，断然否认：“长羽不是这种人！而我更不可能将无玡村的任何事告诉任何人！”

云善曾同她说过，鬼族同修仙者以前发生过冲突，是以鬼族历来不喜同修仙者来往。为此云善才会建无玡村给他们一处无人打扰的世外之地修炼。

即便她因云善取她内丹的事而伤心欲绝离开断水崖，但她绝不会做出任何背叛他的事，尤其事关无玡村的鬼族！

初雪上前两步立在她面前，质问道：“许长羽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因为唯一同他关系亲昵的人是你。但你又能笃定他不会因为不得不服从师门命令，而同你打听情况吗？他是仙界之人，又不是鬼族，孰轻孰重，他岂是分辨不出？”

“至于你。”初雪鄙夷一笑：“你得了善哥哥的宠爱，却不知满足，还惦记着许长羽，瞒着善哥哥同他在澧河边私会。最后竟将鬼族的居身之所及通道告诉许长羽！真不知你这种朝三暮四之人有何资格得到善哥哥的感情！”

澧兰赫然怔住，尚未理清这段话，只听初雪紧接着道出：“事后，善哥哥一怒之下屠尽祁蒙山！因他超脱六界、不受天罚，而此事又是祁蒙山罪责在先，天帝无法轻易定他罪，但天界众仙不容鬼仙有特例。”

“因善哥哥乃佛祖亲授弟子，为压下众仙非议，天帝命上任天刑殿殿主去寻求佛祖意见。最后佛祖量刑定罚，入十八地狱受刑五千年！”

初雪情绪倏尔激动：“你可知十八地狱之火强悍霸道到何等程度吗？他日日受地狱之火焚烧，肉身焚毁殆尽，在烈火中的他只留着一具骨架！倘若不是修得了金身，五千年的地狱火刑早就让他飞灰湮灭！又如何让你今时今日还能再见到他！”

澧兰震惊得身形猛一晃，掀唇抖动数下，却说不出话来，话语如刺，哽在喉头。

那些是她尚未记起的事吗？在她眼里，不死不灭、无所畏惧的他竟险些陨灭……她当真将通道告诉许长羽，害得云善遭此厄难？

可当初的她深爱云善，爱到连性命都可以不顾，绝不可能对许长羽生出一丝半毫的男女之情。她就算背叛整个六界，都不可能会背叛他！

她摇头正要反驳，却被初雪一句话瞬间浇熄微弱的浮光，“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北霁帝君。”

澧兰愣在原地，敢让她去同帝君确认，十有八九是实情。

她反复琢磨初雪说的每句话，越想眉头皱得越深，直至皱成了千谷沟壑，姑且理清了些思绪，却找不到为自己辩驳的理由。

因为无论是不是她将通道告诉许长羽的，她一定是间接或者直接成了无玡村和祁蒙山的连接点。

无玡村从不与外界联系，她是唯一一个同祁蒙山仙门有过接触的人。云善身份的暴露、无玡村通道的泄密、祁蒙山屠杀鬼族、云善受地狱刑罚，皆是因她离开断水崖后认识许长羽所导致的。

即便将通道泄露是初雪的造谣，但鬼族被祁蒙山诛杀不假，她有这部分碎片记忆。

而初雪喜欢云善，她断不会抹黑和诬蔑他屠尽祁蒙山，所以他受了五千年地狱刑罚是真！

难怪她有记忆的六千年间，云善从未出现过，直到几百年前他以尊者的身份去天庭接管了天刑殿。

澧兰双拳捏得发颤，指尖深陷掌肉中，刺出血她也无感无痛。疑虑、愧疚、心痛，倾巢而出将她淹没，无力抵抗，思绪混乱。

直到初雪腾空驾云离去，她仍未动，面容血色尽失，好似一尊凝固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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