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2 / 2）

书莫渎再无他法，只得在门口静静侯着，倘若今日没同尊者问清如何解决仙家们送礼之事，过两日他们又得纷纷上门。

度时如年地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终是归于平静。书莫渎从脸颊直直红到耳朵脖子，跟醉了酒般。

抓住宝贵的时间，他忙朝门恭敬行了礼，正声道：“尊者......莫渎有重要事禀报！”

就在他梗着红脖子静默了半晌，里边终于传来尊者的简短回应：“说。”

书莫渎快言快语将事情道明。

语落片刻，只听尊者声色清冷地道出了建议：“让谛听去大门外守着，但凡送礼的，皆得过它一问。”

书莫渎面露喜状。自从尊者将谛听带来，它就一直守在临华殿。而后立了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因私事拜访尊者，皆要回答谛听一个问题，得了谛听允许方能入内。

许是之前在地藏王菩萨那闷久了，这一出来到天庭，性子是乖张不少，端得肃然威仪的神色，问的都是刁钻尖锐的问题，却也挡住了许多来访的仙家。

可谛听不从他人驯服，只听尊者的吩咐。既是尊者发了这话，书莫渎欣然匆匆地跑去临华殿同谛听交代一番。如此不用自己出面推拒仙家，他是压力骤散。

谛听收到尊者的叮嘱，淡然踱踱步子，实则情绪高涨。难得有任务好好表现、定不能负尊者重托。

天庭哪个仙家不是活了千年以上，谁还没点小秘密、犯点小事、藏着小罪。谛听神兽可凭耳辨人心、辨万物，它在殿外双耳一撑，直把各位仙家问得不是面如深秋土黄叶，就是身似春拂柳叶颤。

在天刑殿前，哪个敢认罪回答，岂不等于送上门来伏法。最后，个个仙家揣着怀里的礼品一脸灰溜地离开了天刑殿。

如此再也没谁敢带着礼来，天刑殿又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冷冷清清。

***

明宁殿内，月白纱幔摆荡出柔柔涟漪。

忽而，一只皙白玉莲踢出纱幔，半截纤藕若隐若现。

板声吱吱，几番哭啼。

倏尔，五截葱白绷成尖。

只见一大掌探出，准确无误握在玉质皓腕间，将其速速拽入纱中。

纱幔敞开一瞬，窥见那墨发缠绕，旖旎风光。

待消少刻，一声‘阿止！！！”喊出。

须臾，纱幔涟漪渐平。

那兰花清幽糅合了晨时的清新，融合成了浓郁的芳香，盈满这一方屋内。

沅止将澧兰紧拥在怀，静待盛愉在筋骨血脉间流淌而过，微微缓着气。

澧兰在他怀中簌簌轻颤。她眼尾的泪还未干，缓缓闭上眼，已然虚乏。

沅止撩开她黏在面颊额头的头发，露出嫣红胜似芙蓉的面颊，正缓缓吐气的双唇更是像沾了红梅汁般。

察觉她呼吸还不太平顺，沅止一个翻身，侧身拥着她，拨开她长发，轻抚她背帮她顺气。

他也知这几日有些太过，她修为体力皆不如他，难免受不住，体虚困乏。虽说他次次答应她缓下停歇，但拥她在怀，尤其同她已心意相通，实难克制。

静拥许久，沅止轻缓顺着她长发，爱不释手。

正想到一事，他说道：“过些日子带你回一趟断水崖吧？”

澧兰双睫倏然一颤，霎时睁开眼。

良久未等她回应，沅止以为她睡着，松开怀抱低头一看，她却是在发呆中，两眼有些无神。

他揉揉她面颊，唤回她神思：“在想什么？”

澧兰迟疑开口，又抿了抿唇。这事她本打算去问北霁帝君，此刻却想从他口中听得真相，他们不该再有任何隐瞒。无论当初无玡村的通道是不是她泄密出去的，就算逃避了一时，这一世又怎能如何逃避，总不能背负沉重同他过此一生。

她犹豫良久，终是问出来：“六千年前，长羽的师门是不是屠杀了无玡村的鬼族？”

沅止一怔，敛下心底倏起的浪头，面无异色地问道：“你想起来了？”

澧兰蹙眉摇摇头，道：“只是有一些片段，断断续续的。看到身着天青色长裳的一些人在杀鬼族，长羽的师门服饰皆为天青色。且我又同他认识，是我将无玡村的进出通道告诉他的吗？”

“不是！”她话音刚落，沅止立刻出声否认，语气有些急，微微喘气中泄露了一丝慌。

澧兰听出他不同于表面镇定的激动。他向来情绪把控得当，方才他面容略有紧张，竟让她生出了几分退怯。

澧兰撑起身，定看他：“我想知道被你救之后发生的事，包括无玡村被屠的真相。”顿了一瞬，她神色倏然严肃，添补一句：“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沅止默然看着她，她语气毅然坚定，想来是下了决心。

他拥着澧兰，又是一下一下顺捋她的长发，好似在平顺他自己的思绪，忆回当年，眸眼哀痛一瞬掠过，须臾恢复平静无波。

终是在一声轻叹后，沅止将后续的事娓娓道出，也是她断开的那些不敢触碰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