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2 / 2）

昱琅大骇，楠艾这是起了杀意？！他就要冲去阻止。

“兰兰！”楠艾果断唤道。

澧兰袖中白绸飞驰而出将昱琅裹住，禁锢他的行动。

昱琅回头急急喊道：“快放开我！不能让她杀了姬钰，楠艾会受刑的！”

澧兰两手奋力扯住白绸，冷道：“姬钰跑来破坏婚礼，难道就不用受罚？将人心伤得千疮百孔不会受罚，只有伤身才会受罚吗！这是个什么道理！”

说着这话，气火攻上心头，澧兰侧身冷冷瞪了天刑殿殿主沅止一眼。被她怒火波及的沅止身形微绷，她正恼怒中，暂时还是...禁声吧。

澧兰调转视线看回昱琅：“楠艾从未说过那些胡话，你不信。楠艾根本不会杀她，你也不信！她已然失望，我便再顾忌不得你。我老早就看不惯姬钰！楠艾不伤她，我也得伤她！要罚我就陪她一起受罚！不过一只满嘴胡言、耍得心机的狐狸，几句话就将你给唬住了，坏了你们本欲圆满的感情！我真真替楠艾不值！”

“兰兰。”楠艾打断她的话：“无需多言，说再多也无任何意义。”语毕，她缓缓举起剑。

昱琅睁目，慌忙劝道: “楠艾！你不要冲动！是我一时糊涂说了错话！别伤她，你会受刑的！听我好吗？”最后一句小心翼翼，尾音发颤。

楠艾置若罔闻，只微微侧头淡道: “我何惧刑罚？此剑已出鞘，我饶不得她。”

对姬钰极小声商量道：“若想使得苦肉计，你就莫逃开也莫挣扎。我轻轻刺你一剑，避开心口，当你还了今日欠我的，如此你也能落得让他心疼的好处，可愿意？”

姬钰眨眼看着她，依旧无辜的模样，没反对也没同意。楠艾当她默认，手起剑刺，干脆利落，一道穿肌破肉的声响猝然传开。

姬钰愣愣低头看着胸口，短剑正兴奋的吞咽她心口的血，喝的欢快，还能听得咕哝咕哝吞咽的声音。

姬钰再抬头看向楠艾，吐出一口血，心间的剧痛让她站不稳，坠坐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她大喘气，剩下那半句 ‘刺我心口’ 无力气说出口，不说是避开心口吗...

楠艾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邪气又艳绝: “真是对不住。我许久不用剑，力道没掌握好，方向也不小心偏了。”

说罢，她迅捷抽出映雪剑，鲜血霎时从姬钰胸口如泉涌般喷出，有几滴喷在楠艾脸上。

楠艾伸舌舔了舔嘴角的血：“啧啧，狐狸的血真的很骚，不太好喝。”

姬钰面色因失血而惨白，更是被楠艾的举止吓得惊恐万状。她一直以为楠艾没心没肺，脑子简单，纯真犯傻，却哪见过她此刻如地狱恶鬼的森寒模样。

“楠艾！！”昱琅奋力震裂澧兰的白绸，闪至姬钰身前，蹲下身将她抱起。

“好冷，昱琅君，我会死吗？好冷…”姬钰在他怀里不住颤抖。

“我带你去药神殿，你且撑住！”昱琅说罢目光急速掠过楠艾，掀唇欲言，却只重重叹了一口气，甚也没说，抱着姬钰冲了出去。

殿外众人惊吓声、慌乱声纷纷传来，隐隐听到其中夹着昱琅一句无力叹息：“大婚不举行了。”

再然后，恢复平静，鸦雀无声。好似方才那喜庆热闹的迎亲场面不过镜中花水中月，一探一捞只是水痕掠过，哪有什么真真切切。

咚的一声，楠艾终是撑不住满身傲骨，颓然挫败地跌坐在地，肩膀微颤，落下了隐忍许久的眼泪。

澧兰快步上前，跪坐在楠艾面前，轻轻擦掉她脸上的血迹，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

澧兰吸了吸酸楚的鼻头，压着情绪道: “昱琅并不是不爱你，只是姬钰太懂得掌握人心，刺中他的弱点。明知他不喜提及半颗心的事，故意扰乱他心绪。若你实在舍不得他，还有挽救的机会，同他好好说一番？”

楠艾在她怀中摇头：“哪怕他有半点信任我，我都会给他机会，可我和他之间横着难以跨越的障碍。断了便断了，我不愿再续上了，同他的感情真的太苦太痛。”

那一剑刺了姬钰，便也断了同昱琅的情，是她自己下的狠心。

澧兰轻抚她背，切切安慰：“也好也好，早些放手总比日后深陷拽不出来要强。岁月长久，难免会磕磕碰碰，少不得辛酸苦辣。昱琅是你的劫，此次度过了，你可获新生。往后时光，会有人知道你的好，听懂你的心，珍惜你的情。”

说着，澧兰难忍心间上涌的苦楚，紧紧抿着唇，泪雾汇聚成水珠。

良久，楠艾嗓音嘶哑开了口：“我想回归墟了。”

澧兰虽不舍得，仍笑着赞同道：“好啊，那里始终是你的家。”

楠艾抬头，伸袖帮澧兰擦了擦眼泪：“浪费了你亲手缝制的婚服，有些可惜。”

澧兰摇头：“不可惜，留着吧，日后还能用的。这样我就不用再缝制了，可累的。”

两人顿了顿，霎时破涕为笑，额头抵着额头，抱在一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好似两个傻孩子。

立在一旁的沅止倏然察觉到迫近的异常气息，他抬头朝右前方望去，只见半空有一团黑雾，黑色涌动波荡，聚睛一探，隐约可见一身形高大的人影。

沅止警惕地盯着那团萦绕徘徊的黑雾，但始终未感应到杀气和敌意。稍刻，那团黑雾渐渐隐去，须臾消散不见踪迹。

沅止默默思酌，似记得六界有一人行如影、动如风，黑裳似雾绕，人面莫窥探。便是许多年前，曾于天界传言：美得人神共愤、雌雄莫辨，活到天荒了地老了都还面如青年、风华正茂的归墟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