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2 / 2）

见澧兰领着威武雄壮的谛听神兽过来，大家视线瞬间就被引了过去。

虽说谛听没有麒麟、诸犍这些神兽那般面色凶悍，但其气势威严凛凛，又身为天刑殿审判官之一，不免令人生畏。

本欲抬步同澧兰寒暄几句的仙子，谛听抬眼一扫，它诚然只是随意瞄过去，许是审判多了，目光不由就带着审视的意味。仙子们生畏，踌躇却步。

有几位男仙因经历过上次的送礼风波，当时被谛听问得面蜡心颤，遂也不敢接近。

澧兰倒是没太在意到自己被避开，同几位相识的仙家一一颔首行了礼，目光吸引在湖面雍姿绽放的王莲上。

太观仙尊前来同澧兰招呼了几句，笑吟吟：“神君待会若有看中的，只管指给仙童，明日必派仙童送到。”

耳尖的几位仙家皆诧异非常地两两互看，暗暗吃惊：许是因着尊者的缘故？想来尊者的面子委实不一般呐！

澧兰感激谢过仙尊，她方才一眼就看中了瀑布附近的一株。因水雾遮挡了些，但莲身边缘的金色还是透过雾霭显露出来。大多数王莲是通体碧绿，少数边缘带紫，还有些透着朱红，就这一颗有些特别。

沅止的法术皆带金，取来他也定会欢喜。但此时湖边仙家太多，她没太好意思直言，打算晚些同仙童私下说。

仙尊知她心思，让她在园内慢慢观赏，便转身离开。恰时一道略高亢的女声响起：“仙尊既能赠王莲给澧兰神君，本公主可能求得一株？”

众人闻声望去，来人一身花枝招展的紫红裙裳，身段高挑、姿色艳丽，竟迎来天庭二公主——昱梵。

她身旁跟着一恶面豹身的神兽，口中衔着长尾，尾巴顶端尖锐似箭，正是神兽诸犍。

昱梵神色傲然，合着方才那音调略高的质问，加之诸犍凶恶的面色，颇有些来者不善的意味。

待众仙同二公主行了礼，太观仙尊挂着善笑同她解释一番，言语间就透露两个字：不送。

昱梵却是视线一转，看向澧兰，毫不掩饰的打量和探究。

澧兰方才同她行礼打了招呼，此刻却见她目光几分厉害，甚为疑惑。

昱梵原本不会前来太观殿，天宫的莲花池有几株太观仙尊赠予天帝的王莲，日日看腻，怎需来此。

然她方才在莲花廊漫步，瞥见远处澧兰正踏云去往太观殿，心中有一计，果断掉头回天宫，携着诸犍就来。

澧兰同昱梵从未有来往，昱梵为何突然在意澧兰的举止？不得不说到些渊源。

最早昱梵留意澧兰，是因为胥迁上仙。她中意胥迁许久，表达过情愫，胥迁当时一心在澧兰身上，委婉地拒绝了她。即便之后胥迁娶了姚亦莲，昱梵对澧兰多少心存芥蒂。

直到昱琅要娶楠艾，昱梵是极力反对。她觉得那野生的艾草怎配得上自家弟弟，哪知昱琅铁了心要娶楠艾，最终却落到众仙笑话，日日魂不守舍的下场，她又将这笔账记在楠艾和澧兰身上。

而令她今日前来的导火线，便是前几日初雪找她哭诉。昱梵同初雪有万年深交的情谊，也知道初雪同法华尊者的事。

那日初雪哭得梨花带雨：“善哥哥禁止我这般唤他，可我唤了那么些年，他从未阻止过，是澧兰在他耳边馋言挑拨，他才如此对我。上次在南海，澧兰甚至在我面前得意炫耀，说善哥哥半点都不曾在意过我，还讽刺我没谈过感情。我一心在善哥哥身上，怎可能谈感情。她却句句挖我伤处，刺我心口。”

昱梵当时听得是愤愤不平，澧兰如今不过是个小山神，竟如此嚣张傲慢，出言不逊。遂今日见到，新仇旧怨，想着得给她些教训才是。

打量完澧兰，昱梵语带讥讽地说了太观仙尊几句，字里行间表示这王莲今日必须给，不容置喙的强硬。

直说得一向面善颜悦的太观仙尊嘴角僵住，再端不出好面色。

周围几位仙家侧目，甚觉二公主的吵囔有些过头。王莲是仙尊的，要赠谁但凭他意愿，怎还借着身份强取豪夺？可碍于她身份，大家只是小声嘀咕。

澧兰也觉她有些聒噪，蹙眉瞥了她两眼，眼看太观仙尊被她说得怫然不悦。她上前行了礼，缓声劝道：“既然仙尊有难处，公主不如同大家一起观赏也好。”

昱梵一听，眉梢挑得高，朝她嗤笑道 ：“能送给你这个小仙官，为何就不能送给本公主？还是说太观仙尊在天刑殿落了个什么把柄，这会儿献宝消事？尊者可是以权谋私？”

太观仙尊听言，勃然变色，胡子都气得翘起，就要开口驳斥。

澧兰疾言冷色道：“还望公主开口之前缄默且三思！莫要说出有悖于身份的言论。我只是看不过太观仙尊被你咄咄相逼，才好言相劝，公主既然不愿听劝，就当我没说过，请便！”

说罢，澧兰不耐地转身，朝湖边走去。本是好心情，却莫名其妙阴霾罩顶，晦气！

“站住！”昱梵大声喝道。这尖声一喊，所有人视线聚过来。

澧兰停下脚步微微侧身，面无表情睨去。

谛听也缓缓转过身，警惕地看着昱梵身旁的诸犍，因为诸犍长长的刺尾已从口中脱离，尾巴翘得高，尖刺朝着他们。

***

沅止处理完公事赶去太观殿时，将入殿门口就听到里边传出的嘈杂声。

他顿感不妙，瞬步急入，待到园内，只见仙家聚集在湖边，齐齐看向半空，劝的劝，喊的喊。

半空中，澧兰正同昱梵对峙，两人身旁各站一神兽，皆是毛发竖立，呲牙瞪目之态。刨着前爪，低声咆哮。

双方剑拔弩张！

澧兰浑身湿透，长发搭在面颊贴在裳前，水珠不断从发梢滴落，轻薄如羽的裙裳因湿润而紧贴肌肤，窈窕身段展露无疑。

沅止眉目一凝，单手拽下外裳，迅速飞至她身边，将外裳从她身后裹上。

正处于紧张状态的澧兰猛地一吓，本能掐住探来的手臂。看清是谁，这才松了口气，却顾不得同他说话，视线立马转回五丈开外的昱梵身上。

本是相安无事，这二公主方才不知抽的甚风，突然就冷嘲热讽说什么物以类聚，野草就得同野草一类，还个个妄想高攀当凤凰，都是别有用心，却以为自己纯真有情。

她怎听不出这话所指就是她和楠艾。当下气得拳头捏得响，却不想生事，就反驳了几句。哪想二公主不肯饶人，且越骂越凶，不明就里的还以为公主被她给欺负了。

澧兰顿时生厌，不愿再理会，就厉声道了句：“再胡言乱语我便不客气！”转身离开。

这话却激得昱梵瞬间火气冲天，她低头使个眼色，身旁的诸犍猛然跃起，身影快如疾风闪电。

澧兰还未转过身，就被它扑入湖中，身子被它长尾捆住，没法捻诀，只得奋力挣脱。而后谛听下湖咬住他尾部，这才摆脱，从湖里飞出来。

仙家们见到尊者突然出现，除了个别看热闹的，其他俱是吸了几口凉气。

昱梵显然没料到法华尊者会出现，神色慌了一瞬，若是对战澧兰，还有几分把握，可她铁定斗不过尊者。转念想：她是天帝之女，就算尊者也不敢对她不敬。

沅止细细打量澧兰，倏然抬起她右手臂，只见她手腕被划破，伤口还不浅，血混着湖水，将内裳的半只胳膊袖都染红。在他眼里就是惊心怵目的大伤！

沅止面色骤沉，就连澧兰也能察觉他面具下扩散出的腾腾怒意。

沅止施法帮她止了血，抬头看向昱梵：“谁伤的兰儿！”

见昱梵箝口不敢应答，沅止侧看下方：“太观。”

被点名的太观仙尊赶忙恭敬道明：“神君应是被二公主的神兽扑入湖中所伤。”

昱梵冷目瞪向下方的太观，身旁的诸犍也愤怒朝他龇牙咧嘴。太观仙尊耸耸肩不以为意，眼里满是同情。

沅止得了回答，便扶着澧兰肩头飞落湖边，谛听跟随落下。

沅止施法帮澧兰干了头发和衣裳，却没取回自己外裳，太观殿的湖水凉，怕她方才冻到了筋骨。

握住她两手盖在她两旁耳朵，他低身叮嘱: “将耳朵捂严实些，可别松。或者施法暂封耳识，嗯？”

澧兰不知他此话何意，却也依言点头，他定有计量。

沅止见她应了，适才放心。转身之时垂眸掠了一眼谛听，再飞回半空。

谛听毛皮倏然绷紧，它能感觉无相面具之下的眼神是直要将他剥皮除毛般的凌厉，应是怪他没护好神君。可当时委实发生太快，谁知那只丑兽会突然扑向神君。

谛听委屈地搭拉双耳，其实是堵住耳朵。尊者叮嘱神君的话他听到了，他可是清楚尊者待会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