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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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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鹿撇撇嘴,极不情愿带着她穿过廊道,绕到西边最后一间屋子。长生帝君正躺靠在屋前的长椅上,双目轻阖,似睡着了。

申鹿圆眼一个转溜,小声道了句:“神君自便吧。”眨眼就化作白鹿飞出廊道,去了山林。

唉?!溜得这么快,他不该通报一声吗?

澧兰摇摇头,只得自行打扰,便朝长生帝君走去。

诡异的是,越朝帝君走近,越感觉周身温度下降许多。明明夕阳暖照,在离他三步距离时竟能感受到料峭春寒。

她忽而想到傅如忻,他浑身冷似落入冰窖,但要近身贴肤才能感受。而帝君此刻散发的寒气冷冽而不遮掩,直直从体内涌出。

莫非长生帝君修的是冰术?可苍梧山在南方之南,常年春夏,温暖适宜。要说修炼冰系法术最佳地域当属北霁帝君的天虞山。

即便有疑惑,却同她无关,遂未做多思,她轻声唤道:“帝君?”

长生帝君躺靠椅中一动未动,连睫毛也没颤。细听下,他呼吸轻缓虚弱,间隔很长,难不成在冥想?

澧兰再唤一声,依旧没反应。她犹疑走近他身旁,刺骨寒意骤然袭身,的确是他体内涌出的。

“长生帝君?”她靠近些唤道。他睫毛微微颤动,终于听到了?可等了会儿,又是半点反应也无。

忽见他放在腿上的手松开了些,露出一截白布,澧兰凑前细看,白布上绣有山茶花,有些熟悉……

蓦然忆起,这是她当初在长羽安置的小院给他绣的荷包?

那时许长羽说他生辰快到了,让她送一个礼物,她想了许久,除了会绣东西,也送不出什么,便绣了个荷包给他。小院种有山茶花,她便依照花的样子绣了上去。

澧兰小心翼翼探手过去,想拽出来确认是不是自己绣的那个。指尖刚刚触到布边,手腕猛地被抓住。

澧兰惊得窒了窒,视线一转,只见长生帝君睁开了眼,目光透着寒意,很冷,又带着迷茫,倏尔他眨眨眼,似不置信:“兰儿?”

他力道不小,且她筋骨本就有伤,疼得她直抽凉气。

怪了,帝君这是什么表情?不是他将她带来苍梧山的吗?这疑惑不解的模样让人一头雾水。

“帝君记性似乎不太好。”澧兰咬着牙。

话音才落,长生帝君猛地一捞一拽,她不及防跌在他怀里。才接好的筋骨好似要断裂,又疼得倒吸几口凉气,他究竟是救她呢?还是要害她呢!

还未来得及推开,就被他双臂拥住,只听耳边语无伦次:“还好你活过来了,还好你还活着……”

他搂得有些紧,双臂微微发颤,声音几分沙哑:“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会再害你受伤了,对不起。”

好似有道不完的歉意,悔不完的哀痛,不断自言自语。可澧兰抓到了关键,她活过来了?她不是一直都活着吗?

澧兰趴在他身上思量这话,他手臂忽然收得更紧,疼得她龇牙咧嘴,脸都皱成团。推了推,无力道:“帝君能松手吗?我实在是有些痛。”

闻言,长生帝君身子一顿,见她惨白着脸,额头疼出了冷汗,瞬间回神。赶忙松开手,懊恼非常。

他小心将她抱起,靠躺在自己怀中。手掌贴在她后背,施法帮她减缓痛意,自责道:“对不住。方才一时…情绪有些不稳,忘记你有伤。”

澧兰好不容易恢复点的力气就耗光在他方才粗鲁的举止中,只得靠在他身上喘会儿。没法动弹,一动就疼。

待疼痛缓和许多,她退离些距离,问道:“方才你说谁活过来了?是我吗?”

等了许久也未听到回话,澧兰稍稍直起身,抬头看向他,愣住。向来奕奕有神的双目,此刻却晦涩暗沉。

长生帝君垂眸探入她眼中,他最喜近距离睇看她双目,只有如此映满他的模样,才觉得她眼里只有他。

“所以真的是我?”澧兰追问。

他默了会儿,未答反问:“你丢失了多少记忆?”

澧兰想了想,她真正记得的回忆停留在那山坡上,秦寿杀她时的场景。后面的记忆都是沅止告诉他的,但是说的不详细,比如并未告诉她是如何受伤失去了记忆。也未提到她被抓去祁蒙山同许长羽一起关入牢中后,她是如何获救的。

她不怀疑沅止的话,只是缺失了几个关键环节。究竟是谁假扮许长羽,无玡村的秘密又是如何泄露出去的,沅止并不知道。

许是能从帝君口中探明真相?

澧兰神色严肃几分,执意再问:“我丢失的记忆不少,但我现在更想知道,方才你说我活过来究竟是何意。”

她这执拗的性子倒是没变。过往的事他本就打算告诉她,遂再不隐瞒:“六千年前,你死过一次,如今的你,是复活后的你。”

这话震得澧兰神识飘忽,心跳陡强陡弱,慌得很。哪个人知道自己死过一次少不得吓出三魂来。

半晌,她才逐渐回笼些思绪,发现帝君在她神游之时喊了她数次。她寻了几遍声音,尽量淡然问道:“我是怎么死的?谁杀了我?”

她第一设想是秦寿,毕竟他那时迫不及待想取她内丹,且又被关入祁蒙山铁牢,定是他吧?

安静等待时,只听长生帝君掀唇,轻缓道出:“你夫君,法华尊者,杀了你。”

澧兰猛然僵住,浑身血液似乎瞬间凝固,连带她耳边的微风也陡然停滞。

你夫君——法华尊者——杀了你!

三句话仿若远处山谷空灵飘来的幻音,一声声的回音缭绕不绝,荡在她耳边,变成一根根刺针遁入耳中,冲破耳膜,锐利的痛。

澧兰掀唇,喉头似有异物堵住,梗得发不出声,张嘴数次,徒劳无用。

她伸舌舔了舔唇,才发现牙齿在打颤,抖得她有些冷。明明帝君身上已无寒气,为何会有刺骨的冷意朝她不断袭来,心更似坠入天寒地冻深渊般。

澧兰两手紧拽着帝君的衣襟,瞠目惶恐像个求救的溺水者,压着喉间的颤抖,断断续续挤出几个音节:“所有,一切,全部!我要知道全部……”

长生帝君凝睇她片刻,下定决心般:“好,我帮你寻回所有记忆。”抱起她,腾空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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