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2 / 2)
她对澧兰和沅止一向感激铭恩,总想着能有一日竭力报答。而澧兰又舍身帮她渡劫,实乃救命重恩,两人对她皆是恩重如山,当以他们所需之事为优先,又怎会顾虑自己那点小虑。何况沅止受伤,她更需帮着才行。
白萩萩应下澧兰的吩咐,赶忙回屋收拾好行囊,穿上沅止当初送的云宝紫履靴赶去崃曲岛。
澧兰虽说不急,白萩萩心里焦急也有思量:需在神君和师父去之前让兀桑将住的地方安排妥当!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腾个屋来。
澧兰只收拾了自己和沅止的衣物,最后环视屋子一眼,关上房门离开。
踏出院门时,澧兰又回头看了眼银杏树和院栏下沅止亲手栽种的兰花。迟疑半会儿,她施法将银杏树和兰花连根拔起,统统收好带走。
其实,她想把整个院子都搬走,尤其是浴池,沅止亲自设计的浴池美观又舒适,他也很爱泡浴。最终还是忍下了,总不能去别人家做客就真搬去一个家吧。
路上,澧兰很认真琢磨着:大不了就在崃曲岛给沅止挖个浴池,不就一个坑的事。
***
处理完所有事情,澧兰回到天虞山已是三日后。
她忧虑急切,片刻分别都百爪挠心般。总想着:阿止醒来要是没看到她怎么办?转念又失笑:他暂且记不得她,看不到也无碍啊。
待入屋,赤魅正站在床边守着,而沅止依旧躺在床榻,毫无动静。
澧兰心下忽沉,好似落入溺水底,怎般挣扎都浮不上来。她别过头微微喘了两下气,这才平复些情绪。
她真受不住他这没有生机的模样,就算知道他的确只是睡着而已,但他双眼紧闭的样子也会唬得她惶恐心慌、坐卧不宁。哪怕他只是睁开眼,不说话也行,她都能得到七八分的心安。
赤魅见她一张脸血色无几,却也不知怎么劝慰。待澧兰坐到床沿,赤魅也没吭声,本欲同她谈谈无玡村的事,目前的状况不好开口。
却没想澧兰瞧了沅止一会儿,转身看向她,主动提到:“阿止这次塑元期间,无玡村若有任何急事,你直接找我就是。你我的影子契约还有效,若我有事也会召唤你。”
赤魅吃了一惊看着她。神色间明明已是重负不堪,却还将伤痛压在心底,冷静地布置好一切,不免令人心疼。
赤魅恭敬行礼:“是!”
***
待赤魅离开后,澧兰伸手摸了摸沅止的脸,怎么这么凉。再探入被中握了握他的小手,也是凉的。这怎么行,血液不畅的话,气血难顺通,不利于恢复伤势。
澧兰慎重仔细思考一番:既然是返童,他的心智也定然返童了吧?
于是她起身褪去外裳,入了床榻进了被窝,躺在沅止旁边,施法将身子催的更暖,拥他入怀。
她本只打算帮他暖和身躯就好,许是这几日忧心忙碌,加之脑中一根弦崩太紧,这一放松,暖着暖着,困乏顿袭,倒把自己给暖睡着了。
澧兰睡意朦胧间,身前似有什么动静,但她睡得太沉,一时半会儿未能聚神。
“醒醒,你醒醒。”声音靡靡传来,空谷回荡般,悠悠飘入耳中。
好像有什么在拍着自己脸?澧兰迷糊睁开眼,惺忪着眨了眨。映入眼中的,是一双清澈的眸子,似沅溪那般透澈干净,似十五年前帮沅止擦洗完脸颊后看到的样子。
澧兰怔怔看着身前这红扑扑的小脸,小小眉头蹙的紧,正轻拍她脸颊。
“终于醒了?”糯糯清清的童音拉回她游离的神思。语气几分不满道:“你身上太热,松开些,闷得我难受。”
澧兰愣了会儿,这才后知后觉他没了记忆,赶忙敛下因他醒来而激动的心情。
“之前见你身子凉,想着催功帮你暖暖。”说着她松开手臂,捻诀将被窝内的热气吹散些。
澧兰撑坐起身子,低头看着他,细心询问:“有没觉着身子哪里不舒服?若有疼的地方,要同为师说。”
为师?沅止抬头狐疑端视她,因睡觉而略显凌乱的长发、红润的面容,却遮挡不住这青烟柳眉,丹姿丽眸。
她生得——很美。
可他不是独自一人在修行吗?何时多了个师父?自己又为何是个孩童模样?
澧兰看出他满腹疑问的神情,同他大概作一番解释:“你前些日受了伤,身形返童。为了帮你疗伤,北霁帝君暂给你神识下了禁制,是以许多事你记不得。待伤势痊愈后,封印解除,你便能寻回记忆。无需太过担忧。”
师徒身份是她忖量后认为最适合他们的关系。一来她可名正言顺照顾他,二来避免这些年他生出其他心思。
沅止一双眼仍是带着探究,他问:“师父名字为何?”清清冷冷的调子。
澧兰温柔浅笑:“澧兰,澧河的澧,兰花的兰。”
兰花吗?沅止不动声色嗅了下,她身上的确有兰花的味道,幽幽清香,沁心净脾。
见他双唇微动似在默念自己的名字,澧兰又道:“对了,你有新名字,为师帮你取的——沅止。”
“沅止……”他念了念,又看了看她,未再多言,别开脸闭上眼继续睡去。
澧兰不忍扰他休息,正掀开被子要下床,只听童音小声传来:“身子凉了。”
澧兰动作一顿,扭头看向他,未理解这话意思。他眼也未掀,淡道:“徒儿冷。”
澧兰听言忙缩进被窝,将他抱入怀里。她身上还是暖的所以没再施法,免得又热得他难受。
沅止半睁开眼,小手轻轻抓着她衣袖,埋入她颈边,她身上的兰花香倒是令人心神放松。
***
沅止半夜醒时只身一人,环顾一圈,那个自称他师父的女子呢?
片刻,他自行下床出了屋。
屋外暮色夜空,星河璀璨,依着皓明月色,沅止在峰顶殿宇随意逛着走着。恰时,有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好似女声?
他寻声而去,直到一种满梅花树的庭院前,声音正是从前方屋子断续传出。
“唔…好热!呃!痛…”似隐忍般的口申口今。
沅止细辨,眉头倏然蹙起,是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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