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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年少时宋朝唯取的名字。
一个极具历史而令人羞耻的名字。
舒庭冬一脸木然,他伸出了手将她的那只手又轻柔塞回了锦被里,再将被她折腾得有些子下滑的锦被往上提了提,恰好遮住了她修长的脖颈,也挡住了那勾人心魄的艳色。
“呀,你怎么在这儿呀。”宋朝唯吃了药,这会子有些儿精神了。眯着眼将他马马虎虎打量了一通,看着他一身装扮,似有所悟,诧异道:“你该不是……该不是……”
“没有,你不是病着吗,不要乱想。”舒庭冬看着她的眼神,明白了她想说的是什么,便有些哭笑不得。
“真的吗?”宋朝唯有些儿不相信,细声细气的盘问,“那你怎么穿了这身衣裳,又是怎么进来的呀。”
“你病了,我求了太子殿下来看看你。”舒庭冬温和笑了笑。
看着他还是个完整的参政大人,不是断了跟的太监公公,宋朝唯这才放下了心。她刚想开口说话,腹部又像是被车轮碾而过似的,肠子也跟打了结似得,虽比着晨间那会子好过多了,但对于宋朝唯而言还是不能忍受。她的脸一贯是没有什么血色的,适才还微舒展的眉此刻却又紧锁了起来,冷汗淋漓,喷涌而出的像是山涧泉水,一股脑将额前才清透些的碎发又全打湿,紧紧咬着的一口银牙像是要被她咬碎了。
“怎么了?可是哪儿疼了?”舒庭冬瞧着她的模样,连忙问道。
宋朝唯慢慢抬起了头,眼眸像是被清水泡过一般,湿漉漉的,“嗯,疼……”
舒庭冬看着她疼得打滚的模样,只是心疼得不行,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同记忆,“哪儿疼?哪儿了。”
宋朝唯唇畔发白,却被紧咬着险些要见血,疼得厉害便不想开口,见什么都不欢喜,看着舒庭冬跟个呆头鹅似的,便又气又恼,只是一双手实在没有力气,拿不起那个金丝楠木枕,不然非得砸他一脸才肯罢休。
朝廷之上如鱼得水的参政大人,对着什么都得心应手的参政大人,在这一刻却如无头苍蝇似得,急躁的头昏眼花。此刻也不顾是否惊着宋朝唯了,只坐到了她的身侧,伸出手在手炉上暖热了手,再去轻柔的为她揉了揉腹部,低声询问,“这样可好些?”
宋朝唯没有回应,哼唧了几声。
实不相瞒,得这样的病,宋朝唯却从没有被人揉过肚子。父皇兄长再怎么亲密,也终究是兄长父亲,她病的时候寸步不离,已让人觉得有异或是太过,再伸手为揉来揉去,那实在有损上位者风度,更加落人口舌。而皇后早逝,乳母也不在身边。贴身照顾的是从月等侍婢,并未有这样的举动。
是以这的确是第一次。
但两人也没有觉着不妥。总归室内只有他们二人,对于宋朝唯而言,这是分别不过几日的恋人,被宠一宠怎么了。而对于舒庭冬而言,这是他朝思暮想的姑娘,十几年下来,终于能碰一碰小手的恋人,只要她老父和兄长答应了,他这就能十里红妆迎回家的姑娘。揉一揉肚子怎么了?
文人风范,书生脸面,参政的身份和尊荣,书本上那些子男女大防,能帮他娶到媳妇吗?
不能。
他都三十了,暗戳戳喜欢这姑娘都十多年了,还要用那些世俗礼仪来束缚着人,不让人婚娶,太过分了吧。
反正只有两个人,宠一宠小姑娘怎么就不行了。
舒庭冬觉得可以,宋朝唯也乐得享受。
她像是被人顺毛抚背的蓝眼睛白猫,舒庭冬这双手又大又温和,动作力度也都刚刚好,她舒服得不行呢,管你什么书本礼仪。只是轻松下来,不免又忽然想到了一事,又或者说舒服了就开始瞎作,她眯着凤眼看人,声音柔媚,呵气如兰,像是抓兔的猎人布下一个陷阱,“这样熟练,你给谁揉过啊?”
舒庭冬并未失笑,动作不停回:“只有你。”
“我才不信呢。”宋朝唯撇了撇嘴,像是毫不在意,赌气说着,“不说就算了,我也不听了。”
“的确只有你。这是我年幼时母亲教我的,那会儿家里贫困,饥一顿饱一顿的,我身子也不大好,她便教我了。”舒庭冬垂着眼睑,徐徐说来。
“你母亲不帮你吗?”宋朝唯从中间挑出个她感兴趣的,疑惑道。
舒庭冬的动作在不经意间停了停,继而才温声回,“她很忙的,我挣不了钱,全靠她养活。”
“好吧。”宋朝唯对于他的往事也知晓几分,悲惨童年际遇,的确是不忍回首的,她也不想再揭人伤疤,便不提这一茬,定眸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道:“但你需得帮我。”
舒庭冬抬着眼看向她,若有所思的模样,星辰朗眸里其实没什么情绪,也不是疑惑,只是细水长流的温和。只是久久不开口,便让宋朝唯有些子不愉。
“若不是你,我这会子都好好的呢,所以是你害得我病了。都是你的烤肘子害得我!”宋朝唯瞧着他的眼光,以为他想要拒绝,便狠狠威胁,“我不管,你必须帮我,不然我就告诉整个金陵城的人你的糗事。”
至于是什么糗事,她不记得了还不能胡编乱造吗。
“闹闹也晓得是烤肘子啊。”舒庭冬眉眼含笑,像是才回过神来,促狭着大悟似得言。
“哼!”宋朝唯看着他诙谐的目光,有些儿挂不住脸,冷哼了一声,“反正...总归...我不管。”
“我自然会帮你的。”舒庭冬将她明动的情态收入眼下,淡然一笑,继而才叮嘱,“下一回可不要再吃东西了。你瞧瞧,受了多少罪。”
“知道了知道了。”宋朝唯微垂下了头,像是不耐烦似的。
她虽爱极甜点辛辣,却也知道那些东西自己碰不得。便是吃辣,也会在清水里滚过一遭再送入口中。甜腻腻的点心更不会多尝。总是最好不让自己病了才妥当。只是那日刚从卓妙的身体里回来,看见了烤肘子便以为还在钱塘,便仍旧觉着自己是个什么都能吃的人,甜的辣的咸的无所忌口,是以才将整整一个烤肘子吃了下去。回宫后深夜觉得有些子不适,也没当一回事,直到晨间才晓得错处了。
但千错万错都不当是自己的错,也不是烤肘子的错。
宋朝唯忽然抬头,噘嘴娇声呵道:“都怪你!”
舒庭冬不知所以,却也没有反驳,笑了笑:“是了,全是我的错。”
“就罚你这个了。”宋朝唯觉得自个儿十分好脾气、非常良善了。她说了一会儿话,又觉得香风阵阵,被人伺候得眼帘有些儿睁不开了,挣扎几下终于是忍不住闭上了,遁入睡梦之前,还不忘用软糯的声音说着:“我睡了,你不准走。”
舒庭冬瞧着她便知道是药效起来了,动作依旧不断,顺着她的心意,声音低哑而温柔至极。
“睡吧,我不走。”
美貌清绝的姑娘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娇弱而美丽,而端身坐在她床头的眉眼清隽淡漠的男子,唇畔却含着温和的笑意,满面温和似春风般柔情至极,看向那姑娘的眼,平日里寡凉的眼眸在此刻却含满了缠绵爱意,像是要自眼眸之中滴出来了,如同一块碧玉的娇翠饱满。似是瞧着世间罕得的珍宝,又或是失而复得的宝珠,总归是柔情百种,爱不释手。
清风徐来,午后暖阳自半开的镂空木窗里照入,映在了云烟纱制成的床帘上,将银线勾勒着隐在纱中的青莲轮廓显现。
太子掀开柔仪殿的珠帘,映入眼底的便是这景象,一室静谧而祥和,令他都不忍投石打破这如画的静美。他冲着身后诸人挥手示意,孤身一人踏入了柔仪殿中,鞋履踩在柔软白色地毯之上,落脚声音极轻。但仍然被凝眸守着公主的舒庭冬收入耳间,只是他不曾动,仍旧做着他该做的事情。
“参政,该走了。”太子悠悠看了一会儿,开口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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