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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青鸾辇上的宋朝唯对于她姑母面临的一系列危急全然不知,对于宫里老父的担忧也一无所知。
青辇平稳,春风舒怡,她酒足饭饱舒服得很。
恍然见了一个“舒”字落到眼里,她抬手挥停了所有人的动作。
“这是舒参政的府邸?”她掀开半点青纱珠帘,问步辇之下伴行的从月。
“是。”从月抬头望了一眼,应答道。
宋朝唯便放下了珠帘,只随意从发间拔了一根紫玉簪子下来递出去,叮嘱道,“你拿进去见舒参政,将这玉簪摔碎在他眼下。”
从月一脸茫然,心下疑惑得很,这跟玉簪哪里惹人了,舒参政又哪里不讨喜了,做什么要将好好一根玉簪摔到人家面前,她正想问为何要这样做。却听见面容掩在青纱之后的公主继续说:“不必说话,最好再拿脚碾一碾。”
虽然看不清公主的表情,但公主娇柔的声音里藏着的是凶狠,像年幼时痛打夺了她一碟樱桃的父亲那样的凶狠。
或许是在怨舒参政那个烤肘子让她受了罪,从月自以为应当就是如此。至于那根玉簪,便是无妄之灾了。于是她也不问,接过了紫玉簪子,颔首道:“是。”
“嗯,我在前头等你。”公主玉指点向不远处的小茶馆。
“是。”等她做什么,她能自己回宫的……
但公主都这样说了,她便也只是顺从的应答了。世上能让清河公主等候的人并不多,连皇帝都要看心情才能得到。从月觉得自己算是十分殊荣了,即便现下要去人家府里摔簪子,保不准要被当成疯子。
一行人便慢悠悠去向了小酒楼,徒留从月一人站在舒府门前同那几个守门的小厮大眼瞪小眼。
从月心下叹了一声,从袖中拿出了令牌,道:“我乃清河公主身边四品女官,烦请通报你家参政。”
这边从月的心里苦,那一边宋朝唯已经喝上了热茶。
“殿下为何要让从月去摔簪啊。”随星恭敬地替她倒上了一盏热茶,疑惑地问着。
“不是有个词叫割袍断义吗。”宋朝唯端起了茶盏,呼气吹了一口茶沫,然后兴致缺缺地放下了,“割破衣衫就不美了,我这是摔簪断义。”
随星不太懂,但她觉得殿下是越来越奇怪了。
先是同那位而立之年的参政一块儿吃烤肘子,现下还要去参政面前摔簪子。
是了,雪蝉丝的衣裳割破了的确不美,但也不见得摔破了簪子就美啊。尤其是那簪子还是太子亲自雕成的,改明儿太子问起来,让她们这些做侍婢的怎么说,说您去摔簪断义了吗。
随星恨不得她从自己脑袋上拔出一根簪子,不说一根,几根也行。且摔簪断义不及割袍断义来得决绝,若觉得割破衣衫不美,割她的衣裳也可啊。
然而事成定局,她只能希望太子忘了这根簪子了。最好能永永远远的忘掉。
随星也不再替她续茶。这已是小茶馆里最好的茶水,但的确入不得口,入不得这位殿下的口。
两人便坐在里头百般无赖的等着从月。宋朝唯玉手放在桌上,时不时轻叩一下,随星便以为她是不耐烦了,善解人意地开口询问:“殿下,要不咱们回宫吧,从月有令牌,能出入宫门,不必等她。”
“无事,左右也就一会儿。这儿又荒凉,待会儿她一个人,被人贩子抓了去怎么办。”宋朝唯胡乱说。
“是,殿下想得周全。”随星昧着良心说。
金陵城中,那一处不是达官贵人聚集,那一处不是灯火通明的繁华之地,但您硬要说荒凉,那便是荒凉吧。
门口传来询问声,宋朝唯叩桌子的小指微有停顿。她直了直背,仪态万方地坐在起来。
接着茶馆包厢的木门便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从月和她意料之中的另外一个人。
“殿下,舒参政说有话想同您说,我便将他引了来。”从月走到了公主身侧,轻声解释。
宋朝唯锐利眼角抬了抬,媚态横生却又冷冽,声音娇酥而又凉薄:“舒参政啊,有什么话同孤这侍婢说就是了。”
从月垂着的头再垂了垂,只让人将自己当成不存在的才好。而不是很有眼色的随星,这一回很有眼色的去把敞开的门关上了,免得被人瞧见了说毁坏了公主苦心经营的形象,日后再来闹再悔,那便不好了。
“殿下近来可安?”舒庭冬眼风扫过她身边的人,低声恭敬问。
“安不安同舒参政何干?舒参政该忧心父皇安不安。”宋朝唯端起了茶盏,吞了一口她不太喜爱的涩口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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