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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哥哥一个人来看灯会吗?”宋朝唯提着琉璃花灯, 看着他孤身一人, 不由得发问。
“家中妹妹与袁家表妹都要出来,母亲便把我这些闲散人也赶了出来。”段彦温润的眉眼中含着些许无奈。
“那这会儿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了?”宋朝唯便挑上几分促狭的笑, 打趣道,“难不成她们嫌你跟着没趣,特意将你甩远了, 还女孩儿家的自个儿去玩吗?”
段彦亦是笑着说, “兴许是如此吧。”
“不慌,我等会儿才回宫呢,这会子咱们转一转也好。”宋朝唯贴心关怀道。
段彦点头,情深意长道, “阿唯相伴, 自然是求之不得。”
宋朝唯只当是随意一句夸赞,没有放在心上。
段彦领着宋朝唯逛着, 一面寻找遗失在街头的堂妹与表妹。中秋灯会聚集金陵所有人,无论士族寒门,节总是要过的。吃了饭后,长辈们聚在家里头一块儿赏月,便将小辈们赶出来去灯会上热闹。是以如今街上走着的多半是妙龄女郎与弱冠公子。大周男女之防并不重, 女郎们在街上出行并不会佩戴幕离。但走了这样久, 宋朝唯是没有看见袁昭娉的半个影子, 只觉得她们或许在另一个金陵。
宋朝唯觉着自己已走完了一生该走的路。总归她每次路走久了便会这样觉得。段彦细腻, 自然发现了她疲惫于行, 于是便也说倦了, 两人一块儿进了一家茶馆。诸人都在家里团圆,年轻人只乐意看花灯,哪里想着喝茶。是以茶馆里除了同他们一样歇脚的外,便只有零星几个无家可回的人。那几个人一贯是金陵城中最为无所事事的,有几个小钱并没有什么家人,平素最爱干的事情便是凑在一块儿说闲话。
说闲话扯犊子这件事,即便是中秋佳节也不例外。
这一日便照常在老茶馆里说着新听闻。
天子脚下也并不忌讳议天子。总归虽然脚底,但内宫与外城隔了那样多的红门与朱墙,便也算是天高皇帝远,这些闲碎话,皇帝哪里听得清。
穿着赤色衣服的十分干瘦的老汉便正在侃侃而谈,说着他以为的皇室秘闻,“你可知道吗?我隔壁家老王的姑姑的二舅子的女儿在宫里当差,传出来一个消息。说出来怕吓死你们咧!”
同桌的几人也是胆大不怕死的,好奇心并不会害死老鼠,催促着这老汉。这老汉便又故作神秘地徐徐道来,“前些年死了的皇后,记得吗?”
“记得记得,不是说病死了吗。”老汉正对面坐着的老头扣了扣牙,将菜叶子掰扯了出来,擦在桌上,再大声讲,“胡瘪三你赶紧的,别神秘兮兮的。”
“啧,我不是怕你们吓着吗?还有,不要叫我瘪三!”胡老汉挤眉弄眼,满是不快,却在众人的催促下歇下了与那老头争辩心思,继续说道,“那女官娘娘传出话来,说是压根儿不是病死的。前日里还欢欢喜喜在赏花,才几个时辰过去便病死了,哪里会有这样的病。”
“那是怎么去的?”穿绿衣服的老汉忙问。
“你们可坐好了,别被吓坏。”胡老汉冷笑了一声,“是被皇帝亲手给毒死了。”
“什么?!”绿衣老汉惊道,“不是都传皇后与皇帝恩爱吗,做什么毒死老婆啊。”
“这你就不懂了,皇帝家里哪有什么恩爱不恩爱。”胡老汉轻蔑道,“是皇后偷人被皇帝抓了,皇帝这才把人给弄死了。你想想啊,你家老婆娘要是偷汉子,你能不气吗?别说他是皇帝了,就算他是玉皇大帝他也一样不想戴绿帽子啊。”
围观者便一连串的惊呼声,显然是将胡老汉奉为真理了。胡老汉洋洋得意,于是再讲,“皇帝家里能有什么好人,皇帝就不是个好东西!听说太子就是皇后偷人生的,所以才把他放到了庙里去,庙里和尚还说他是个不祥的。再说皇帝亲手养大的那劳什子公主,也就是那个病秧子,这倒是个亲生的。不过也被皇帝养的不是个东西了。你说说,大伙儿的好好一座遥安山,怎么就给她一个人了呢。而且呀,听说前几个月,有个人在山上干活儿被这个公主抓住了,放老虎咬死了咧。”
“啧啧啧,实在是那什么视人命如粪土啊!”围观中一个穿棕色衣服,悲天悯人似的道,还不忘了念一句阿弥陀佛,像是再为那个死在老虎嘴下无辜生命悼念。
胡老汉见这些人都信了自己的话,便觉得自己是有十二分本事了,更是得意得不得了,张嘴便准备再胡乱编个故事。
然而却被一个清冷女声打断了。
“老虎口下死没死人我是不晓得,但我还是清楚你们牢狱之灾是少不了了。”
胡老汉侧头去看是谁坏了他的好事,只见是个穿着绿衫的年轻姑娘,虽说满身珠罗,但瞧着也只是个普通公侯家小姐。他也没做什么杀人犯法的事,只说了几句闲话,即便被告到皇帝那里去了,总归皇帝没有亲耳听见,死不承认便是了,还能因着一个若有可无的罪名把他杀了不成。
于是他也不当回事儿,瞧着这姑娘还算匀称,细皮嫩肉的,便露了一口大黄牙,满脸意味不明的笑,“你这小丫头插什么嘴,关你什么事,别个人说句话也要管不成,赶紧回家去,等会子夜半无人了,再回家可来不及了。”
这话音一落,余下围观的人便也跟着一块儿漫无目的地笑了起来。
“说句话的确不该管,但你这老货说得已经不是话了。大周典律第十八条,说得便是妄议天家,你啊,说得是罪。”女子神情微有不屑与厌恶,冷声肃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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