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五六 凤凰殿屈辱(2 / 2)
卉紫并未起身相送,只是目送着霍去病向山下走。
“好好保重,记得若是在未央无路可走,宫外还有我。”下山前,霍去病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卉紫点头答应着。
人到某个时刻,总是会有敏锐的直觉。霍去病话里有着“无路可走”一词,卉紫听了却不觉得刺耳。因为她与霍去病有着相同的预感。
傍晚刘彻一从上林苑回来,便直接把卉紫叫去了凤凰殿。卉紫是百般不愿,但还是拖着带病的身子奉旨赶了过去。
凤凰殿人来人往灯火通明,全然不似江蓠殿那样的冷清。卉紫走到殿门口,向里看了看,想了想自己殿上的冷门槛,不禁感慨万千。
“姑娘……”琪儿拉了拉卉紫,声音中透着担忧。刘彻已经有一阵子没有传见过卉紫,今日恰巧霍去病来过,刘彻就召见了,两者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卉紫也拿不准主意,咬了咬唇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一声通传过后,凤凰殿院内忙碌的侍婢内侍们全都停下手头的工作,站定了迎卉紫入门。这样的礼节在往常是不曾见过的,卉紫心里诧异着,有一种赴鸿门宴的感觉。
进了正殿,见刘彻正伏案批奏章,邢雨诗在一旁磨墨伺候,看精神似乎也不像流产后的样子。二人不时笑谈着什么,一幅夫唱妇随的和谐景象。看到这个画面,卉紫不禁想起自己刚入宫时随侍未央前殿和宣室殿时的情景。
许久,二人才注意到已进门的卉紫和琪儿。卉紫见过礼后,得以赐坐在一旁。
天气炎热,刘彻与邢雨诗二人穿着都随便了些,也正因随便更显示了二人亲密的关系。邢雨诗伸手替刘彻擦着汗,刘彻则笑笑拿掉她的手示意她身子未好不要这般辛苦。这一切让卉紫看在眼里,酸在心里,不自觉地背过脸去。
“用过膳了么?”上座的刘彻对卉紫问道。
“不曾,没什么胃口。”卉紫静静地答。
“定是暑气未消所致。”邢雨诗说着,转头吩咐萍儿去取消暑汤。
卉紫望着邢雨诗,看着邢雨诗一脸宽容大度不计前嫌的表情,心里厌恶的要命。不多时消暑的甜汤到了,卉紫接过,却并未享用。
“暑气未消还不多喝些!”刘彻看出卉紫的抗拒,心生不满。他不明白邢雨诗好意给卉紫个台阶下,卉紫为何不识好人心。
卉紫听了,二话不说拾起汤碗一仰头,而后咣地一声将空碗往案上一放,不再言语。过去每个月,他都记得她月信的日子,今天却忘得干干净净,还逼她喝下这凉血去火的冷汤水。
“这是什么态度?”刘彻不高兴了。
“陛下,消消气。良人——”邢雨诗说着瞟了卉紫一眼,冷眼笑道,“也不是故意要与陛下作对……”
刘彻并不听劝,轻哼一声,满口嘲讽:“暑气未消还跑到亭子上和外臣私会,弹琴唱歌真是好兴致啊!”说真的,回来第一时间便听说了此事,他心里相当不是滋味。
果然是为了此事。卉紫心说道,低下头不言语。原本就不需要解释的事,她便觉得不必解释。可这沉默在刘彻看来,更像因理亏而无话可说。
卉紫默默地坐着,一旁的侍婢理所当然地为她续上消暑汤。卉紫不言语,只是机械地拾起汤碗咽着汤水。
“姑娘!不能再喝了。”琪儿在一旁劝道。因逢月信期,卉紫原本治疗中暑的药方都被改了,又哪经得起这凉血止血的冷药汤在体内冲撞。
“这江蓠殿的奴婢,就是不一样。难道你们都怀疑我这消暑汤里有毒吗?”邢雨诗瞪了琪儿一眼,琪儿连忙噤了声。
“喝就喝。”卉紫赌气道,拾起碗又喝了个底朝天,放下碗抹抹嘴。
“陛下,看良人这样——似乎心情不佳,那件事我看就算了吧——”邢雨诗表面说着算了,其实是在有意提醒。
果然,刘彻闻言想起了这事。他看着卉紫那副软硬不吃的表情,一狠心,摇了摇头道:“不必。她自己也曾说足底按摩养元气通经络,百病从寒起,寒从脚下生,夫人当下正是惧寒的时候,难得卉紫懂得足心按摩,又是女子甚为方便!”刘彻缓缓地说着,目光一刻也未从卉紫脸上移开过,像是刻意说给卉紫听。
“陛下真是好记忆,许久前的话还记得!”卉紫讽道,想起刚入宫不久,自己胆战心惊地为刘彻“侍寝”,给他洗脚的那天。
“那——”邢雨诗佯装一脸愧疚地看着卉紫道,“妹妹便不客套推让了,有劳姐姐了。”说罢,将双脚伸出榻子,递向卉紫。
合着这是要让自己给邢雨诗做足疗。卉紫心里呸了一声,怄气不已地拉过邢雨诗的脚。
“邢夫人,”卉紫心里气愤着,面上还是很平静地道,“足疗虽可打通身上脏器脉络于身体是百般好处,但过程可不似你想得这般舒服。”
邢雨诗戒备地看着卉紫,道:“这是何意?”
“中医说,通则不痛,痛则不通,邢夫人是第一次按脚底吧?脉络闭塞,所以一按就会——疼!”卉紫说着用力对着涌泉穴就是一指。
邢雨诗啊地尖叫出声:“你!”她正要发作,忽然想起刘彻在身边,忙把话咽了回去。再看看卉紫的表情,认认真真,丝毫没有一丝捉弄的意味。她想了想,忍了下来。
“怎么了?”刘彻问了句。
“没!”邢雨诗一笑,“起先有些疼,随后便通透了。”
卉紫听了,并未言语。坦白说她按得很到位,想必此时邢雨诗已经疼到骨头里,但效果也是实实在在的,卉紫不怕太医验查。
但时间一长,邢雨诗还是受不住了。她不好意思说疼,便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呵欠,对着刘彻娇嗔了句困。
“困了?”刘彻合上竹简。
“嗯。陛下,我们到寝殿去休息吧!”邢雨诗说着,看了卉紫一眼,眼角流露着暧昧的笑容。
卉紫充耳不闻,适时地停了按摩的手。
“那——”刘彻也看了卉紫一眼,“便去休息吧。”说着,他起身走了两步,弯身将邢雨诗自榻上打横抱起,顿了一顿,低头一吻,向后方寝殿走去。
“卉紫告退了。”卉紫低声叩拜,起身欲离开。
“谁许你走了?”刘彻突然回头。
卉紫不解地抬头,见刘彻与其怀里的邢雨诗都正看着自己,唇角挂着各怀鬼胎的笑。卉紫饶过邢雨诗略带炫耀的视线,直视着刘彻。
刘彻一笑,抱着邢雨诗转身向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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