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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十三 断尾求自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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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也知道,前些日,德儿曾回家省亲。其实突然省亲,是因为接到了父亲的家。”邢雨诗说着,低下了头,“家言……言……”她头越来越低,似乎不很敢说。

“说吧。”刘彻许道。

“家父说,要遣散家奴,即日出城远走高飞。也劝我与他一道,说家中出了事,就算我逃过一劫,今后只怕在宫中也不好过。”邢雨诗说着,顿了一顿,又道,“我不明何事,一时心急,便请了愿回家劝父亲。但回到家中并未见到父亲,却辗转从兄长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刘彻皱了皱眉,转过身去悄声使了个颜色。不多时,杨得意轻声入殿。刘彻在其耳边细细吩咐完毕,杨得意便又出了殿。

“继续说明。”刘彻道。

低着头的邢雨诗,听着杨得意出殿的脚步声,抽泣适时地转为哭泣:“我对不住陛下,竟不知家中钱财是由此门道而来,过去还因家中富庶、能为屯兵屯粮做贡献而引以为豪,甚至心中还隐隐觉得自己出身富贵,优于其他宫人,现如今想来,真是讽刺啊!”

刘彻闻言,沉寂的表情看不出情绪,道:“哦?那你说,你知道的,家中钱财的门道,是什么?”

邢雨诗听着他明知故问的语气,心里一凛,心道:前朝果然已在着手处理此事,可为何她半点风声没听到,而刘彻也不曾在她面前显露分毫?面上,仍做出一副将获重罪的绝望模样:“是……盐铁……”

“那你可知,”刘彻低下头靠近,“是怎么个卖法?”

邢雨诗连忙摇头:“德儿不知……但德儿知道,这是大罪……德儿未能劝得住父亲,他执意要走,但如此一来,我也要昧着良心过一辈子,我做不到……”说着,泪水再次满面,“我希望,父亲能,亲自赎罪……德儿也会替他赎罪……”

刘彻一笑,伸手抚了抚邢雨诗的发顶,扶她起身:“德儿啊!”他说着,拥她入怀,“别怕,别怕。”

“父亲他……会如何惩罚?可还能保命?”邢雨诗泪眼朦胧地看向刘彻。

“放心。”刘彻安慰地一笑,“朕给你做主,你父亲与家人的性命,不必担心。”

“那便好……”邢雨诗说着,拥进刘彻的怀里,“即便我入了冷宫,再不得见陛下,也值得了。”

“谁说你会入冷宫?不见朕,你舍得么?”刘彻调笑着。

“可是父亲他——”邢雨诗话还未说完,便被刘彻盖住嘴巴。

“若不是你,只怕他已潜逃成功罪上加罪了。”刘彻道,“德儿能够为了公道大义灭亲,朕为何还要责罚于你?”

邢雨诗满目感激地看着刘彻,拥着他的手臂逐渐收紧。

刘彻先是抚了抚邢雨诗后背迎合她的拥抱,而后捧起邢雨诗的脸,深深地望进她眼中。

邢雨诗本以为刘彻又是要调情一番,期盼中不由得红了脸。却没想到,刘彻幽幽地开了口。

“你是个聪明人,深明大义,”他缓缓道,“不似你父亲,愚钝之极。”

这原本赞许的话,却不知为何,让邢雨诗的脊背一凉。她定了定神,再次细看向刘彻凝视的目光,幽黑、深邃,看不出任何情绪。邢雨诗强作笑容转开了脸,顺势依偎到了刘彻怀中。

看在邢雨诗的面子,刘彻从中周旋一番,最终邢坤被令解散家奴、尽数上缴家财,念其过去捐助军饷有功,免受皮肉刑罚,即日离开长安贬为庶农,三代内不得从商。而邢家所有丝绸商号、乃至其秘密交涉的盐号,也借此收归朝廷。

抄家当日,邢雨诗远远藏在路边的马车中,看着家门人来人往却始终不敢上前,这一天下来,她说不清是何感觉,只是觉得随着家产被清算,心也被掏空了。

直至傍晚人去楼空时,她才鼓足勇气下了马车向着大敞的院门迈去。

门已无人看守,她踏入门槛,眼见昔日富贵热闹的宅院,而今如遭了洗劫一般一片寂寥空空如也,冬日枯干的树枝,更衬得落寞与荒凉,越向里走,周身不由得愈发无力,心痛得好像要抽在一起。她不敢相信,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宅院,用惯的所有物件,而今都不再属于自己;殷实的家底,也一夜之间不再。

那是父亲一生的积蓄——从无到有,每一桩每一件,都倾尽了父亲的心血。而今,竟在忽然之间,在她未察觉的时候,就变作他人囊中之物。就好像一个长了虫的苹果,心早已开始被咬烂,但是外表上看不出任何变化,让她猝不及防。

而那悄悄作祟的虫,就是平阳公主和韩焉!

“萍儿,”邢雨诗扶在萍儿臂上的手渐渐攥紧,“是不是我错了?”

萍儿未做声,顿了几秒,转了方向道:“夫人——”

邢雨诗顺着萍儿手指的方向,见不远处的长廊中,邢束正背对自己坐着,呆呆地看着天空。她转了个方向,可是刚迈两步,却又迟疑着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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