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掉了(二)(2 / 2)
我心情不免有些沉重,偷偷瞄了站在身边的他一眼。他的脸上除了一如往常的平静,还多了份少有的落寞。
“上次你送我的蓝绣球,不会是从这儿拿的吧?”我故意调侃,想要打破气氛。
薛景云立刻转过脸来笑着点头,机灵里全是没心没肺:
“这是我妈送过来的,她品味好,她亲自束的花,送女孩子,错不了。”
我刚刚经历过脑震荡的大脑还有点堵塞,一时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想骂他。
“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一定如实告诉你。”
听了这话,我马上努力让大脑运转起来。眼前薛景云看似难得的坦然,实则却还想有所保留。要不然,他不会让我较劲脑汁去提问,而是直接把一切告诉我。
分析到这儿,我的同情心已收敛了一半,冷静地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去世的?”
“因为车祸。”
一瞬间,这两个字敲中了我敏感的神经。
“不会也是你怀孕的前女友下的套吧,像她那天推我那样。”
我本想试探地问一句,然而见他微微蹙了蹙眉头,还不自觉握了握拳,心里顿时就后悔了。
“她叫Penny,李佩琳,父母都是生意人,跟我家也算有些交情。我出事那天,她哭哭啼啼地告诉我她怀孕了,还想求我原谅她。我知道那孩子不是我的,自然没有办法接受,我不想再跟她纠缠,结果她哭着追我追到半路,眼看要被一辆迎面的车撞上,我第一反应就是去救她,结果自己被卷进了车里。”
虽然是个老套而悲伤的结局,此时的我却对眼前人却又多添了几分好感。见薛景云缓缓道来,情绪并没有什么大波澜,我反而宽心了些。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临死前看到了追到她身边的男人,就是你最近见到的在Penny身边的男人,当时的我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但因为伤势太重,医生也回天乏术。我死后,我的灵魂被带回地狱,那时的我已经放下身前事,只想好好地开始下辈子。但是地狱使者告诉我,我是被害死的,而且临死前想要知道真相的愿望太过强烈,没办法进入轮回,所以我把老爸老妈烧给我的所有都给了他,只求他能帮我顺利投胎。杨承宇跟我命格相近,原本他阳寿也快到了,所以被地狱使者选中,让我借用了他的身体,并抹去了他在世间留下的一切痕迹。”
“那,你为什么找上我?”我半信半疑地问。
“地狱内有一本残卷,虽然里面记载的是禁术,但给足了钱上下打点够了,只要不在阳间惹出大乱子,下面的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买通了地狱使者,他给了我一个转世锦囊,上面大致的意思,就是要让所爱之人戴上以心脏制成的戒指,才能获得转世投胎的机会。”
“就是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给我的戒指?那是你的心啊……”我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对。”
“所爱之人……你跟我又不认识,杨承宇的话,以他的德性,这几年怎么也能谈十七八个女朋友了,你怎么不去找别人试试呢?”
“我哪知道,反正我看过锦囊后,闭上眼睛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所以按照锦囊的指引,地狱使者把我送到了你身边。”
恍惚间,脑海里再次闪过与杨承宇的曾经种种,我不知是该窃喜还是难过。
“那你需要我戴戒指就让我戴戒指好了,见面还来个强吻,故意的么?”我没好气地说。
“哎呀,那不是寻思着增进增进感情。你看,你现在讨厌杨承宇,戒指也不起作用,我原本还指望着能早点转世呢。”薛景云瘪了瘪嘴,闪着无辜的眼睛。
“那你怎么不去找其他女孩子试试呢?非要把我留在身边。”
“你以为我不想啊,睁眼闭眼全是你,我能怎么办?”
“要不你去找你的Penny试试得了,没准她能行呢?”
“别跟我提她。”薛景云话里有些不悦,脸上也严肃了几分。
“你看你这反应,分明是在意她。”我猛地回忆起直播当天的场景,心似被针尖微微扎了一下,“直播那天,你跑上台去亲我,做出这么失常的反应,怕不是看到了Penny跟男小三那么亲密,一时气上心头了吧。”
薛景云眼看着要辩驳,却把话生生咽了下去,咬了咬嘴唇,没有作声,脸色也是越发的苍白。我见他的反应,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为了跟前女友赌气,拿我开涮,亏得我还处处向着你。薛景云,你真够可以!”
听了我这句抱怨加奚落的话,加上回想起直播当时的情景,薛景云一脸忧郁委屈,眼眶都红了起来,半颗晶莹的泪珠慢慢挂在了他纤细的睫毛上,惨白的脸色衬得他越发楚楚可怜。也许是这短短半个多月的经历让他承受了太多,死前的猜忌、背叛的耻辱,以及人鬼殊途走投无路的孤独,已经将他逼到了绝境。
这是薛景云第一次在我面前卸下防备,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那天,我是看见他们了,我以为我真的能放下一切告别这个世界,没想到心中还是有恨。我上台吻你确实有在赌气,但我望向你的时候,我只觉得,我的全世界只剩下你了,无论你打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不想再失去你。”
一股酸意爬上了我的鼻尖,连带着眼睛也湿润了。此刻我内心的触动,已然盖过了身体上的伤痛,还好脑袋里还留了一亩三分清醒的地方。
“薛景云,那你告诉我,你三番五次救我,只是因为我对你还有用么?”
“当然不是!”薛景云拧了拧眉头,脱口而出。
“那,你现在对我的感觉,对我做出的种种,到底是因为杨承宇给你留下的那点儿感情,还是你真的喜欢我?”
薛景云舒展开眉头,又眨了下眼睛,一滴清泪从他眼中滑落下来,眼底是无尽的落寞。
“那你呢,你那么怕我,却处处帮我,是念在杨承宇这副皮囊,还是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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