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边陲重地(1 / 2)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危岳雁还想说什么, 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奈叹了口气, 扶在秦广漠肩上的手垂落下来。
“雁子, 除去扬子溯, 才可心无旁骛的攻城。”秦广漠微微偏过脸, 深邃的眸子里彷如沉了片幽潭。
危岳雁又何尝不知道,扬子溯活着一天, 他们的危机就潜在一天,这段时间他们进展神速连取数城, 但是明显能够感觉到对方有些刻意避退什么, 南疆军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但是饶是如此,连吃败仗的南疆军居然军心未散, 表面上被打得丢盔弃甲,撤退时却乱中有序。这样的战况不是没有经历过,危岳雁和秦广漠皆疑有诈, 外有南疆军,内有扬子溯, 如此内外交困, 未战先疲。
边界要塞的城池互相应和首尾相接联为防御重地,现在南疆军驻守在最后一个陇息城, 粮草几欲殆尽,四边被夏军围困住,除了弃城投降别无选择。却自恃有城中百姓为质,与夏军僵持不去。先前几次战斗爆发都是南疆军先发起攻击, 危岳雁率兵且战且进,将对方逼退顺势收复失地。整整三个月里未主动攻一寸,危岳雁只守不攻的战斗策略传遍,虽然曾有耳闻,但是切实见到还是有几分以外,尤其是南疆军,见危岳雁作战骁勇,多年闻其威名,未曾想到她居然善守不善攻。对此危岳雁心里却不以为意,除去她自己的原因以外,现在这样的举措更重要的是因为扬子溯,她必须稳扎稳打,不能冒进。
然而现在南疆军却不再主动发起攻势,这样一来陇息城就很难攻破。三个月,对于危岳雁来说,已经足够煎熬。虽然之前动作很快,那也是因为南疆军实在沉不住气,一切的节奏都被对方牵着走,让对方反客为主,想必夏军方任何人都会意识到这样的情形不容乐观。
“再过三日,无论如何都要攻城。”秦广漠知她心中缘由,替她下了结果。毕竟南疆军断水少粮,城中受困的百姓更是饥肠辘辘,最后耗不过的仍旧是大夏的子民。
“你是想趁乱做了扬子溯?后将杀名推给对面敌军?”共事数载,危岳雁不可能不知道秦广漠的手段。
秦广漠不置可否,只反问危岳雁,“难道你的计划不是这样的么?南疆军残暴不仁,他们以城中百姓为质,若我们再不攻城,他们沉不住气极有可能直接屠城。届时血流漂杵浮尸千里。若趁此时机主动攻城,至少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你若是担心那个原因,大可以推给我。”
“南疆军近来所作所为匪夷所思,很可能有诈,让你这样去冒险得不偿失,我不能这么做。”危岳雁一口否决。
他们现在驻营的地方是南疆的克里苏河流域,最后剩下的陇息城绕过克里苏河衔接南疆边境。危岳雁绕城一圈驻营于此。然不论是围城还是半围城,就像手谈时的黑白双子,胜负未分之际围与被围间的颠倒实为常势。如果贸然挺近,很有可能会反主为客遭遇被四面夹击。
秦广广漠盯着沙盘里的模型,转身去拿细棍堪堪指到陇息城的时候又停了手,“唉,这座城本身的地理位置就是易守难攻,要不是城里还有些许逃不走的妇孺儿童,我真想劝你直接引水淹城。”
危岳雁顺着他的细棍看去,陇息城的位置就像一个庞然大怪张开的血口,随时都能把人吞进去,两潭克里苏明珠镶嵌在旁,皎皎明月下的河水此时看来仿佛怪物的两只眼睛,在黑暗中射出嗜血妖异的凶光。
“即便已是如此,他们也依然是大夏的子民,他们尚且坚守,大夏又怎么能放弃他们。莫说此等边塞要区,即便再险再小的城池,也是大夏的领土。有我在,定要守得大夏金瓯无缺。”
就在两人焦急之时,突然一名斥候拿着密函前来报信。
危岳雁转身,“速速报来。”
“是。”
那斥候双手抱拳,禀道:“南疆军那边有动作了。”
“什么?”
“怎么回事!”
秦广漠和危岳雁惊得异口同声。秦广漠忙上前一步将那斥候手中的密函拿在怀里抖开细看。
斥候继续禀报:“战况持久,南疆军……”
“真是一招毒计。”秦广漠拿着密函的手微微颤抖,危岳雁问他怎么了,秦广漠言简意赅答道:“果然不出所料,他们按耐不住了,要拿百姓出来作妖。”
秦广漠和危岳雁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睛里望到浓的散不去的焦虑。
“你前有杀战俘的恶名在,若是此时再弃这些百姓于不顾……”秦广漠转头去问危岳雁,“但是眼下也不可轻举妄动,你……”
危岳雁气的十指紧握,咯咯作响,抬起眸来却是一派风清月明。
“我的答案同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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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危岳雁带兵来到陇息城外,紧闭的城门她完全可以指挥用巨木撞开,但是她并没有。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城墙上挂着的三十个人形吸引去,已经饿得瘦削的百姓被粗粝的麻绳捆绑住上半身悬挂在城墙上,风一吹跟纸片似的好像随时都能飞走。
“他们在那里!”有士兵率先看到了被作为人质吊在城门口的人。
“当心有诈!”眼疾手快的同袍将他迅速拉回来。
众人屏息凝神的看着对面的,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危将军,接下来怎么办?”
危岳雁做了一个“止”的手势,突然挑眉去看跟在右侧的右副将——扬子溯。
“扬副将,你怎么看?”
扬子溯将及而立之年,但是生的仍像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如果不是因为身份敏感,危岳雁倒是会很不吝啬的夸他生就一副好皮囊。他神情冷硬,心知危岳雁是冲他发难,但是还是不卑不吭的作了回应。
“末将以为,敌军此为‘请君入瓮’,不如先派两人前去一探。”
牺牲少数保全多数,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扬副将所言在理。”危岳雁深以为然,“那就劳烦扬副将上前一探吧。”
身先士卒,不是么?
扬子溯抿了抿唇,冲危岳雁抱拳,然后孤身一骑就上前查探了。
城门口吊着的都是些老弱妇残,好几人都已经奄奄一息,有五六个脑袋一直垂着不确定是否已经没有了呼吸。大夏的士兵看到这种场景,皆难掩悲愤之情。古时张献忠屠戮蜀地,有愤者言:东门更有伤心事,忍把风筝放女娃。今日南疆兵这么做,虽不及其人残暴,但与之作为又有何异?
该杀!
危岳雁看着紧闭的城门,想到敌军就在城门内,她眼中迸发的怒火好像能灼穿城门把那些混账东西焚戮殆尽。
扬子溯已经到了离城门两丈处的地方,他没有贸然前进,当然傻子都看的出危岳雁对他不满,各种找机会想要弄死他。他从后背的箭囊里取出一支箭然后朝着一个已经惨白了面容的死尸身上悬着的绳子射过去,尸体落地,扬起一地灰尘,其余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突然一个女娃哭了起来,原来城楼上开始出现了南疆士兵,他们把匕首放在捆绑他们手臂的绳子上,死尸自然没有关系,但还有不少活人,一旦绑缚住的绳索断了,立刻就是个死。
秦广漠直接骂了出来,“混账东西!”
“住手!”危岳雁长眸微眯,扣紧后槽牙,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四个字,“开条件吧!”
对面城墙上的士兵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干脆利落的划断绳子,电光火石之间砯岩驹长嘶一声,身影疾速向前飞奔。
“突袭营三十众随我救人!!”
危岳雁在极短时间内判断了下形式,此地非城内,即便有埋伏也只有城墙上那一块,凭她和她锻炼出的亲兵身手,想救下区区三十人理应不难。
扬子溯也要上前,却被一把虎头沉金枪挡住,转过头正对上秦广漠的脸。
“扬副将,莫违军令。”
绳索断裂后,人体下落速度极快,但危岳雁的速度还要快,不多时就已经冲到面前!途中她不停从身后箭囊里面取出三支箭弓满弦开,三支箭精准无误刺穿绳索钉在墙面上,但是箭簇即便能刺破城墙抵不过人体的重量,那些百姓仍旧只能惨叫着往下落,这些射/出的箭矢仅仅只是让落地的速度迟缓了一下,但只要这一下就够了!
危岳雁从砯岩驹上一跃而起,飞身上前,左右一揽就将两个孩童抱了下来。
后面秦广漠也已经领兵上前三丈,虽然没有贺游天百步穿杨的功力,但是他臂力惊人,在非射程内,也能帮忙射中那些绳索,危岳雁身后跟着的突袭营的几对人马个个都是百发百中的御射高手,他们训练有素自发形成两队,一队救人,一队用射箭拖延时间。
这场救援配合默契无懈可击,同时也正中南疆军的下怀。
飞箭如蝗遮天蔽日,像一把用箭簇织成的巨网朝着射程内的将士们覆盖下来。危岳雁已经安然将两个女童交叠在马上,顾不了再多,“撤!!”
言落,一阵阵马蹄声扬起烟尘无数,三十人中除已死的五名百姓,其余只有一个身形极重的妇人没能救成。那妇人身怀六甲,早已脱水染病,突袭营的将士本就打算先去救她,但是南疆军似乎就等着这么个结果,所以那个妇人那里的箭是最多的,数个突袭营的将士为了救她险些丧命箭下。
鲜血瞬息染红陇息城的土壤,在这场博弈中,她注定是一枚死棋。
秋风送挽歌,英雄泪沾襟。
中秋番外 得遇婵娟(双CP线)
正月十五,圆月高挂, 人间灯火终夜不歇。然而再繁华热闹也都是人间事, 与这衰草连垄的荒芜之地没有半分关联。
凌秋泛才刚从月色下显现出身形来, 一只雪白的绒团就冲她怀里扑来, 凌秋泛被她这一撞差点散了元神, 身形将凝未凝,雪白绒团竟是从她身体上穿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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