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可爱的你（2 / 2）

“霍总，那个姓孙的要告你。”为首的工人说，“我们刚把他送到县医院他就醒了，在急诊室大吵大闹，害得别的病人跟着遭殃。”

霍飞问：“医院方面报警没有？”

“报了，派出所也出了警。但是没有实质人员受伤，民警批评教育几句就走了。”工人描述孙淼大闹医院的情景，又把医院副院长的话原封不动地带到，“罗院长说，这个孙淼是个瘟神，他不交住院押金、赖在住院部不走，县医院保安也拿他没办法。”

“行，我知道了。稍后我打给罗院长。”霍飞拍拍三位工人的肩膀，“大伙辛苦，中午我叫食堂加餐，不能因为一个恶人坏了我们过年的好心情。”

蹑手蹑脚地推开办公室门，霍飞刚一坐下，木头椅子突然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童玥倏地睁开双眼，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天黑了吗？”

“早着呢！还没到中午。”霍飞后背冷汗直淌。

“什么味儿这么香？”童玥吸吸鼻子，整个人突然精神焕发。她穿好靴子，循着香味走到门口，又折回来站定在霍飞面前，“霍霍，你喷香水了？”

“霍霍”和“香水”组合在一起，霍飞额头上顿时沁满汗珠。

因为顽皮，他曾把母亲攒钱买的香水喷了满屋子都是，等父母下班回家，一瓶香水已然见底。童年不堪回首的往事、挨过的敲打，令他一时不知如何应对童玥的提问。

她的手掌覆上他的前额：“依我看，你的确有病。”

“你看出来了？”霍飞心口发紧，但他强撑着不允许自己表露脆弱的一面，“也许我总是逞能穿很少的衣服，冻感冒了也感觉不到吧？”

“初步诊断，不是脑子有病，是植物神经紊乱。”童玥搬了一把椅子，与霍飞相对而坐，“不过，你知道的，我是兽医，不能给人下诊断……”

“童医生！童医生——”

门外传来工人急促的呼唤。童玥连忙跑出去：“你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二愣子口吐白沫……”方才清理育仔区的工人气喘吁吁，“我、我感觉它不太对劲，就赶紧来找你了。”

“反刍的正常现象。”霍飞代童玥解答，“要么就是胃酸过多，减少青贮饲料，给它喂好消化的食物，最好添加一点小苏打粉。”

工人眼睛瞪得老大，对自己搅扰了难得营造出的“二人世界”气氛浑然不觉。

“霍总，二愣子这个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记得它刚送来那天吗？喂啥吐啥，当时你特发愁，现在咋变得漠不关心了？”

霍飞的话被噎在半截，额上的汗珠比五分钟前更密集了。

童玥见状，提出到牛舍现场看一看，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你出了一头汗，呆在屋里别乱跑。”她深深望他一眼，轻声说，“等我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以前叫“二愣子”、今天改名叫“可爱”的小牛，乖巧地趴伏在育仔区围栏里的地上。

童玥发现，“可爱”状态尚佳，嘴角沾着的白沫并不像工人描述得那么严重。

她检查食槽残余的饲料，抓起一把闻了闻：青贮饲料混合干饲料，有一股淡淡的酸味，应该是发酵过头了。

童玥叫来专门负责育仔区的工人，教给他们小苏打掺入饲料的比例。

二十分钟的工夫，大家基本都学会了。童玥又说：“假如真的出现酸中毒的症状，单凭饲料里这一点点小苏打粉是不够的。我再教你们调配小苏打溶液，一旦发现牛吐白沫吐个不停，你们就要帮它灌服小苏打溶液。”

教学的全程，“可爱”始终紧挨童玥伫立的位置，近距离守着她动也不动。

工人散去之后，童玥回头，正瞧见“可爱”一双睫毛很长的大眼睛。

她摸它的头：“大家肯定认为我是个怪人，宁可跟动物说话也不愿和人离得太近。你觉得我怪不怪？是就眨眼，不是就抬抬下巴。”

“可爱”抬了抬下巴，并且伸舌头添了一下童玥的小臂内侧。

大概是羽绒服袖子沾了它喜欢吃的饲料？

童玥举着胳膊翻来覆去地找，也没找到一棵草棍或是饲料残渣。她与“可爱”对视：“老实交代，为什么舔我的衣服？是不是喜欢我？”

“可爱”眨了一下眼睛。

童玥的心都快跳出胸膛了——她迫不及待想要和谁分享此时此刻的喜悦，其实有个人就站在她身后的围栏边上。

“无论是人还是牛羊，大家都喜欢你。”霍飞说，“包括我在内。不信你随便抓一个过来问问。”

童玥唬了一跳：“你会瞬间挪移大法吗？走路怎么没有一点动静？”

霍飞仿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长到二十六岁，他的恋爱经验却是可怜的从零开始。童玥到底在装傻还是真傻，他竟然分辨不清。

没办法，他顺着话茬打趣道：“我走路轻，身轻如燕。”

童玥被他逗乐了：“可爱的霍霍，你真幽默！”

“我得事先声明，你要是叫它‘可爱’，就别再拿这个词形容我。”霍飞指着无辜的小牛，“我是改不了口的，今后我还叫它‘二愣子’。”

“你不困吗？”童玥打了个哈欠，借机转移霍飞的注意力。

“这好办，我送你回去休息。”霍飞说，“大江他们今晚要拍篝火晚会的外景，他托我邀请你参加。现在你回去补一觉，晚上就有足够的体力了。”

“我不回你家行不行？”童玥忽然改变了主意。

“那你想干嘛？”霍飞只觉头疼，“你总不会想住在牛场陪二愣子吧？我们这里没有女员工宿舍，土暖气烧得不暖和，总之就是不方便！”